第1章 【第一章】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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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张脸,眉眼之中透着凉薄的寒意。

    两人在对视之间,经年的情绪在其中翻滚,直至谢瓒将沉默打破——

    “三日后,娘娘就清楚了。”

    这三日,沈莺歌被软禁在京郊主营里,不知外头具体战况如何,惶惶不可终日。

    等待最磨人之处,就是无法预计结局。

    假令这一秒她缴械投降选择放弃,就意味过去十年的汲汲营营、自己所付出的精力、耗费的心血,统统付诸东流。

    等待三日或者等待一生,在历史的结局面前并无区别,她的结局最终只会被简单粗暴地划分为两种:成功或者失败。

    也许下一秒就有转机了呢?

    也许再熬一会儿,想要的结果就会出现?

    卧薪尝胆是她擅长的事,哪怕如今已经跌入绝境,沈莺歌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只要自己没有死,就意味着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三日一个傍午,她被遣送回翊坤宫。

    一个杯毒酒送到了她面前,以“妖妃祸国,其罪当诛”之名义。

    沈莺歌彻底僵住了。

    谢瓒说三日后她就会清楚他的目的。

    原来,他根本没想让她活,他想让她死。

    沈莺歌眼神变得空茫,低声喃喃:“到底还是走到了今日。”

    天将大亮,笼罩在燕京上头的霾云一直未散去,白雪肃杀,呈现某种诡谲的灰寂。

    一阵轮毂声在殿门内驻跸,沈莺歌慢慢地仰起螓首,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从贵妃到妖妃,都是他在步步筹谋!

    如今,他已经断了她所有的生路。

    沈莺歌手脚冰冷,伫在原地:“你早就应该在三日前就杀了本宫!”

    谢瓒慢慢驶至她近前,搴开她的裙裾,握住了她那只伤足,修长的指腹在伤疤重重一压:“杀你?”

    他嗤笑一声:“我说过要让你万劫不复,又怎么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谢瓒攥力极狠,疼得沈莺歌淌出泪。

    这一刻,他们谁也不装了,彻底地撕破了脸。

    这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压抑着不甘、委屈、愤懑,涌上了沈莺歌心口,化作蓬勃的怒火。

    所有希望被掐灭时,沈莺歌奇异地冷静下来,她将手伸到了腰后,摸到了一柄匕首。

    这是温璋此前扔给她的,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刻出鞘。

    沈莺歌一脚踹住谢瓒的腿,直身猛扑而去!

    她抽出匕首,匕尖即将扎入谢瓒的心口,谢瓒以剑鞘相抵,铁刃在昏晦之中碰擦出冷厉花火!

    谢瓒的目光落在沈莺歌身上。

    蘸满血污的苏绣鹊踏枝纹襦裙挂在身上,她左眼下方的泪痣,此际呈现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乍一看是濒死的鸟雀,但此刻,反而像是被激起斗争欲的兽。

    谢瓒突然笑了,抓住沈莺歌的手腕,硬生生拉着她的手往前送了一寸,她的匕尖就抵着他的心口,“来,杀我。”

    他突然的坦荡让沈莺歌手足无措,她咬着牙,想狠狠刺下去,但腕间抖得厉害。

    她艰难问了一句:“为何……”

    她凝视他,“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你知道吗?”谢瓒平静地叙述着,“满宫被屠之时,宗室所有嫔妃纷纷被掳,她们对着羌人乞怜,妄图得到怜惜,结果,她们只等来无止境的折辱,结局凄惨。因为屈服示弱,只会让人更想玩弄你。”

    最后一句话,如深冬坚冰,一举戳中了沈莺歌的脊梁骨!

    她仿佛回到了被谢瓒扔出谢府的那个雨夜,她再一次看到他当时的眼神,傲慢、清高——衬得她爬床之举,如此下作、低贱。

    一抹泪意在沈莺歌的眼底一闪而逝,她怒火穿喉,双手撑在轮椅扶手处,自上而下俯视他,一字一顿:

    “我为自己挣一条活路,有什么错?”

    “小时候,母亲告诉我,男人是信仰,我一直觉得她是对的。但后来,我眼睁睁地看她拿所有绣品钱给父亲买官,纵容他妻妾成群,纵容他折辱殴打,毫无怨怼,死后连一块体面的碑都没有。我极度恐慌,害怕重走母亲那样的路,下定决心要攀高枝。”

    “为了攀这根高枝,我算计过很多人。”

    “我一步一步成为贵妃,最后,他们差不多都因我而死。”

    沈莺歌抽身退开几步,意识到,自己拼尽全力,还是过不好这一生。她的算计、美貌,在权力的铁幕面前被装了个粉碎。

    “这一生,我只信过两件事。”

    “改天换命,抬头做人。”

    “得一人心,白首偕老。”

    她摇了摇头,笑了,泪从眼睛缓缓滑落:

    “但都败了。”

    谢瓒俨如没有悲悯的修罗,听她独白,看她流泪,像在观赏一场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