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1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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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和方玉珩废了很大力气把我和光头分开。
光头对着手机仔细瞧他的花脸,女人回车上给他拿了一瓶水。光头喝水润嗓,过了半晌大概还是气不过,他又开始出言不逊。普通话夹杂着西津方言,我听不太懂,方玉珩能听懂,他是在西津出生的。
我问:“他骂的什么?”
“有妈生没妈养之类的。”方玉珩皱了眉头。
我弯腰脱鞋,朝光头方向砸去,光是砸他还不够,我想冲过去揍他。
方玉珩拉住我,摇头,又充满耐心地,给我理顺乱飞的头发,他走到对面去给我捡鞋子,又走回来给我穿鞋子。一切动作有条不紊,他说:“警察要来了,别跟他一般计较。”
我看着他,说:“你好大度。”
方玉珩笑了下:“只是能忍。”
追尾是小事,但因为打架,我回国第一天就进了派出所。我跟光头在调解室内又吵了三四轮,把警察气得直拍桌:“吼什么?你们吼什么!?”
拍桌子的声音让我想起停车场里拍引擎盖的大姐,继而又想到出租车司机。我忽然回忆起来,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光头,我冷不丁笑了。
我的笑声刺激了光头的耳朵,刚被镇压下去的怒气又烧起来,他指着我的鼻尖骂:“你他妈再笑!老子弄不死你我不姓张!”
我说:“户政大厅就在隔壁,改名改姓都方便。”后来我才留意到,这孙子本来就不姓张。
光头从座位上跳起来,警察拉他:“你给我好好坐下!乱说的什么话!你要弄谁啊?你再说一遍!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我告诉你,说这话对你没好处!不要逞一时之气!”又转头说我,“还有你!你不要拱火啊,你们是来调解的,不是来吵架的,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只图口头之快!说话做事都要考虑后果!”
方玉珩在旁默默无语,跟光头同行的中年女人垮着脸,也不吭声。
光头咂了几下嘴,很沉重地叹气,甚至叹出了几分委屈。他说:“这女的有毛病!我跟她讲不通!我要找律师!让我律师跟这疯子聊!”
几十岁的人了,屁大点事情还找律师。我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拿出手机开始玩换装小游戏。
光头的律师和两小时前的方玉珩一样,堵在二环街头。
中年女人等得不耐烦,绕着长方形桌子转圈,一会儿敲敲桌面,一会儿踢踢椅子腿,对整个屋里的人都没好脸色。
方玉珩看光头找律师怕我吃亏,也给助理打电话,让派个合适的人来。
然而我和他都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严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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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解室空气闷,我提出要去外头透口气,我不是什么危险犯人,警察没拦我,光头却放心不下,非要跟着,他黏在我身后说:“臭娘们儿你死定了,别他妈想偷溜!”
我走到派出所门口抽烟,光头看我抽烟心也痒,拍拍两侧裤兜,摸出一包中华,又在掌 心抖了抖,弹出一根烟来。
他拿着打火机啪嗒两下,火没燃,他低声骂了句。
我朝着前方吐了口烟,视线短暂朦胧了一秒,有个高挑影子从阶梯往上走,烟雾散开,我看到了严靳的脸。
律师嘛,出入这种地方不奇怪,我以为他是来办事的,本想远远地说句:“真巧。”光头却抢在我前面大喊了一声:“严律!”喊得热情洋溢、心花怒放、心驰神往。
他沿阶梯小跑而下,又跟着严靳走回来,微拱着后背,有点亦步亦趋的意思。
两人在我面前停下,光头给严靳递烟,嘿嘿笑着,殷切得不得了。先前打了两次没燃的打火机很识时务地冒出了小火苗,他用手掌虚掩住,耸起肩膀,作势要给严靳点烟。
严靳摆手,问我:“方总呢?”
我伸手往里指了指。
他看向光头,问:“是你撞了她的车?”
“不是我的车,是方玉珩的车。”我说。
光头收起打火机,干巴巴笑,笑容遮住了他一闪而逝的惊愕。他的眼角挤满褶皱,褶皱直飞后脑,连带着头皮都不平整:“易小姐和严律认识,就是自家人嘛!小事,都是小事,一切责任算我的!易小姐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
光头态度转得飞快,他好像很怕严靳,但怕得太真诚,又有点类似于敬畏。我没兴趣细品他的心理活动,只想让他马上去隔壁大厅改名改姓。
我听到严靳说:“责任还是得按事实划分。”他又说,“黄总你这脸怎么回事?”
光头摸着眼角三道血痕,干笑变讪笑,他解释道,只是小打小闹,只是不打不相识。又拼命递眼神给我,我把视线挪开,径直回了调解室。
光头的律师后脚到了,我们双方六人在调解室坐了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