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怪异的委托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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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朝,崇光七年,落日西沉。www.yingboge.com
悬崖之上,一身份贵重的白衣少年袖手一挥,洒出一抔骨灰,眼眶随之泛起潮红。
身为当朝皇帝,周煦已非众人可倚靠的参天树,只不过一片仲夏槐花,轻轻触碰便碎落一地,与单薄的纸人没有分别。
一只供人操控赏玩的傀儡罢了。
而现在,这只不堪再忍受被人操纵的人偶,要开始演戏了。
“哈啊……”伴随着一声沉痛的叹息,清亮的泪从他眼角滑下,滴落在脚边,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正正好,能让身后那位权倾朝野的华相看见。
演戏嘛,就得演全套啊。
周煦就这么双目迷离望向远方,在原地杵了好一阵,又抬手抹抹眼泪,转身道:“华相,一切已如你所愿,可见朕的真心?”
华自横忙躬身伏低道:“微臣不敢。臣从未对陛下有过半分逾越之心。只是那林侯之女着实古怪,阴郁寡言,喜怒无常,却能让皇上执意要纳她为妃,岂不正应了坊间传闻——此女熟习巫神妖术,蛊惑君心?”
啰里啰嗦,狗屁不通。
周煦心中不悦,却好歹是个体面人:“爱卿为朕思虑周全,朕自然感念于心。”
“陛下言重了,这是微臣的本分。为君斩除一切隐患,方是为臣之道。纵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朝野不齿,臣,也绝无怨言!”
作秀的又何止周煦一人。华自横早已打好了腹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与他这阴鸷长相实在违和。
老狐狸。周煦心中暗骂,忽闻一旁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他扭头循着声源看去,却见侍卫秋耀正悄悄抹泪。
一个壮实堪比张飞的大汉,就这么娇弱地淌着眼泪。
周煦轻咳几声,示意他戏过了,见对方没有反应,便靠过去低语:“差不多得了,人好好活着都要被你哭没了。”
“陛下,林、林姑娘没了。”秋耀一张糙脸上流水潺潺。
“朕知道。这都是依计行事,走个过场即可,不必如此投入……”
“陛下!”秋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先前所言句句属实,林姑娘她真的……”
秋耀早已避开太后耳目,悄悄告知周煦计划的失败,但周煦本能地抗拒真相,只当秋耀是为了继续诓骗华相演着戏。
可如今看来……
周煦心一沉,缓缓扭头,对上了华相那张再也掩饰不住笑意的扭曲面容,恍若见了古画中的鬼魅。
片刻后,只听得那魅影伸手指向周煦手中的骨灰坛,缓缓开了口:
“大胆侍卫,怎得一惊一乍,惊扰陛下呢?林侯之女,不早就在那坛子里了吗?”
————
“啊嚏!”
面前的香粉随着林晴疏的喷嚏腾空而起,给这昏暗的空间更添一分朦胧。
所谓的“待客室”,就是这间用于堆放香料货物的狭小仓库,四面的墙用黑布严严实实蒙盖,更添压抑。
也不知是资金不足,还是有意掩人耳目……
林晴疏抬头打量一眼拾掇妥帖的云晰,目光集中于其戒指和抹额上的彩色宝石,估摸着是第二种情况。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事情究竟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此刻,林晴疏的对面静静端坐着一位红衣罗裙、风情万种的美娇人,目光潋滟,眉眼含情。
林晴疏的右手边,孟楚景正气定神闲往杯子里倒花茶。
而林晴疏的左边……
“彦殊!你这里欠我的拿什么还!”
云晰右手紧捂心口嘶吼,手上还攥着一小把蔫头巴脑的小雏菊。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再玩忽职守。既然你没有尽到让我安心修机器的职责,那你的花也只能撤出我的实验室。是你。是你亲手害死它们的。”
彦殊的声音在平静时有种吉他弦摩擦的金属质感,与他机器人般冰凉的话语相得益彰。
“这位彦殊公子的嗓子是……”林晴疏向右手边的人请教。
“自己嚎的。每次实验失败就大喊一通。”孟楚景平静地闷了口花茶,好像早已对这场面见怪不怪。
“原来如此。”
看来此人科研水平堪忧,否则也嗓子也不至于嘶哑成这样。
林晴疏一手托腮,静静观战,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问道:
“‘实验’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用石头摆宴席。”
孟楚景终究还是被这刁钻又突然的提问打了个措手不及,信口胡诌。
“啊……原来如此。”林晴疏恍然大悟般点头。
很好,很自然。
她暗自得意,为自己的谨慎沾沾自喜。
她已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