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人间熔炉(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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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皮囊的客人,是命运赠予伎人的恶毒诅咒,除了被冲昏了头脑的和早已攒够了身家的花楼姑娘外,无人愿意靠近。

    与布衣少年郎坠入爱河的后果,这儿的女子无人不知,可总有那么一小撮想要扑火的飞蛾,因陷入某种对爱情的狂热奋不顾身。

    而对她们那些凄惨结局,知情者都默契地选择了三缄其口。

    不过,此时云晰身边倒是围了不少飞蛾——而吸引她们的光,自然来自云晰身上所佩戴的那些绝无仅有的彩色宝石。

    檀香绕梁的雅间里,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子看了眼骰盅内部,然后飞快盖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晰,一脸魅惑:“骰子点数是六点,公子信不信?”

    “不信。”云晰温润如常,只是比起在释忧馆时的模样,多了几分无论如何掩饰也遮不住的漠然。

    骰盅打开,里边的骰子三点朝上。

    “唉,真是瞒不过公子的眼睛。”绯宁故作失落,自罚了一杯酒。

    用自己的弱势来成全客人的面子,乃是风月场女子的惯用伎俩,这场宴席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实在无法评判。

    “你输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云晰将装满竹签的签筒推到了绯宁面前。

    浅浅的笑容挂在云晰脸上,却狠狠刺痛了彦殊的眼睛。

    他拽着云晰那华服的阔袖,想把对方拽到身边,却发现那袖子的长度已超越自己手臂能伸展的距离,只好极力压制心中不满,凑近云晰低语:“说好的依计行事呢?你在搞什么?”

    所谓的计划,便是云晰与彦殊在花月楼大厅呆着,偷听客人们的交谈,观察有无可疑之处,而孟楚景和林晴疏潜入楼上雅间,侦察探听。

    这是符合彦殊心意的分配——只需坐着旁听,顺带监视云晰即可。但现在云晰却打乱了一切,不但要了个楼上的雅间,甚至还让人喊来了花月楼最张扬的姑娘绯宁。

    一群人在房间内吵吵嚷嚷、喝酒作乐,玩得不亦乐乎,却把彦殊折腾得头疼。

    云晰见他那副跟自己死去小雏菊一般的萎靡之态,心中总算是平衡了些。

    云晰这么做的逻辑很简单:外边大堂只有男人们在吹牛,就算提及花月楼女子的事,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一番后作为酒后桌上的谈资,与其如此,自己何不直接从信息源头着手,和花月楼的姑娘们交谈呢?

    不过,云晰知道无论如何解释,对方也无法接受,因为彦殊在意的根本不是改变计划的理由,而是这令他厌恶的热闹场面,便干脆不要脸地胡诌道:“像我这么惹眼的人物,是无法当个偷听消息的潜伏者的。”

    说罢,他便任由彦殊一脸吃了苍蝇般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抬头满脸明媚对绯宁道:“姑娘选什么?”

    “真心话。云公子想听什么?”绯宁笑得连眼尾都高高翘起,热情无可指摘。

    其实对她而言,或许大冒险才是亲近面前猎物的最好方式,只可惜,在目睹第一                                                位姐妹抽到了“离开房间,打一下遇见的第一个人,并且不要再回来”以后,便放弃了这念头。

    这一切都在云晰计划之中,因此当绯宁如他所愿做出“真心话”的选择后,他便将早已备好的问题脱口而出:“绯宁姑娘可曾担心,有朝一日,自己,又或是这花月楼中的众人,或许会在大牢中度过余生吗?”

    绯宁的脸僵了僵,原本轻搭着酒杯的手指不由收紧,像是攥住点什么才能稍稍定心。

    思索片刻,她嘴角扯出一点不和谐的笑,倒像是咬牙切齿,道:“云公子这是哪的话?绯宁虽是乐籍,可不偷不抢,又怎会闲来无事担忧这些?”

    “可前日里,我从映雪那儿听了些传闻……”云晰看着绯宁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不紧不慢整理起了披散的长发,“说是,怜影坠楼那日,见到了你在那间屋里慌乱失措的身影。”

    他在映雪所述的故事框架上,又信口胡诌了些,而绯宁也不出所料被激怒,上了他的钩。

    “她含血喷人!”绯宁两片娇艳欲滴的唇偏生刻薄之言,“分明是她江映雪,故作楚楚可怜之态,却夺了我的贵客,也夺了我的花魁头衔。她才是怜影之死的最大受益者!”

    “贵客?”云晰敏锐捕捉到了关键之处。

    “那分明是我的贵客,与我山盟海誓,说要为我赎身,可却叫怜影那狐媚子勾了去。”说话间,绯宁那张扬的面孔上竟现出些伤楚,却好像只是失去某个小物件的惋惜,“她有了花魁的头衔,却还要来夺走我这来之不易的机缘,会有此般下场也算是她的报应,是苍天有眼,归还了原应属于我的东西。”

    说到解恨处,绯宁唇角掀起海潮般的狞笑,却又很快消散,一双美目流露出怨毒之色:“可江映雪那小蹄子居然半道杀出,花枝招展跳了支妖舞,就夺走了原属于我的花魁之位。她曾经那样一副低眉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