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花月楼的秘密(三)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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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观音泛着莹白的光泽,不为内室的昏暗污染分毫,静立于袅袅烟气之上,沉静而仁慈,博爱又疏离,平视前方,却震慑着下方地面上跪着的女人。www.yuhege.com

    过往所作的一切罪恶,桩桩件件,都似毛线般丝丝缕缕,从她口中一点点吐露,只是她体内究竟还储存着多大的线团,便无人得知了。

    “这十多年,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银钱,供她穿最好的衣服,一力负担了老师的费用,教她识字、学琴、练歌舞,让她无限接近天潢贵胄,可两个月前,我却目睹她和一个穷小子厮混在一起,有说有笑,无忧无虑,一副不在意富贵荣华,有情饮水饱的姿态,当真是刺眼。”

    就像是社会依法频道的忏悔栏目现场版,只是促成这一切的不是蔡四娘对于受害者的愧疚,不是她对自己过往行径的懊悔,甚至不是对于神明的敬畏,而是出于被鬼魂夺走一切的恐惧。

    怜影失踪得蹊跷,蔡四娘本将此事视为怜影生前相好男子的手笔——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了,可现在显灵的菩萨却告知她,怜影遗体的消失是因为亡者的怨恨,甚至借了林晴疏的躯壳还魂,旨在毁掉自己前半生的心血,她又如何能定住心神,只得向神明坦诚一切,以求保佑。

    如果一只豺狼在陷阱面前向猎人表示屈服,那它必然只是为了日后能够继续吃人而演戏,而蔡四娘也不过是希望能够以最低的代价化解怜影的怨恨,才愿意表现出忏悔姿态。

    “所以,我罚她禁足,为她寻了富贾赎身,也算还她自由——既然她心不在花月楼,天天叫嚷着要走,那我便与她两清,任她来去……”

    “这些事,怜影早已诉说,本菩萨并不想再听狡辩。你所犯下的罪行,又何止这些?”

    “我……我真的没……”

    “花月楼的生意远远好过旁的花楼,达官显贵都喜欢聚集此地,就只是因为花月楼歌舞出众,食物美味?”

    内室晦暗又阴冷,全然隔绝了外边的烈日灼灼,但蔡四娘额头上却渗出冷汗:“那些事……我从未强迫她们啊,都是她们自愿的……”

    “好一个‘自愿’。你将赎身的金额设定得如此之高,又极力压低她们的酬劳,若想得到大量金银财富,就不得不向那些手握财富之人出卖自己身体,却因从未施以暴力胁迫,就美其名曰‘自愿’?”

    若是蔡四娘此刻没有心虚地思索着应对之语,大概能听见菩萨那边发出了一些低低的惊叹声,只可惜她全身心所想的都只有让自己和这些事情撇清关系。

    “赎金是我多年付出应得的,并不是漫天要价,而她们的歌舞表演若是太贵了,又怎么能吸引客人呢……没错,花月楼的客人之所以这么多,全是因为我们这儿食物物美价廉,歌舞又出色又不贵,我这样安排也是一番苦心,毕竟薄利多销嘛。至于菩萨所说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都是她们掉进了钱眼里,自愿做的,又不是我拿刀子架在她们脖子上逼迫的,怎能怪在我头上呢?照朝律法可是规定官伎不能卖身的,我怎敢顶风作案呢……”

    “是吗?”菩萨的声音顿了顿,似在思量着她这些辩白的可信度,“那‘骰盅’是什么?”

    蔡四娘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战战兢兢抬头看了眼烟雾之中的观音像,又迅速低伏,眼珠滴溜乱转却想不出应对之策,终究还是选择坦白:“骰盅……骰盅就是……我只是吓唬吓唬她们……”

    “你自己说说,都把她们怎样了?”菩萨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兴,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无比平淡的睡前故事,“来找我告状的可不止怜影一个。”

    长长的睫羽几乎要扫到地上,蔡四娘攥紧衣袖,尖尖的指甲陷入掌心,绣满上襦的金丝在昏暗之中显得如此刺眼。

    最终,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在夜色般聚拢来的恐惧中颤颤巍巍道:“她们都是忘恩负义的叛逃者,我对她们这么好,她们却逃的逃,告官的告官,与平民私通的私通。都是些不能再为花月楼奉献的废人,倒欠着我的养育之恩,我……我只是向她们索回自己付出的成本……”

    蔡四娘的身体在颤抖,却是为了菩萨可能会施与她的惩罚。

    她那样美丽,连头发丝都精致,此时让满头的珠玉低到贴着青砖,心中却在酝酿着如何度过眼前这个难关,接下来要如何不露痕迹地盘剥女孩们又不被记恨。

    “你把她们关起来,以极低廉的价格任人欺凌,让她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自生自灭。”菩萨的声音飘渺悠然,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蔡四娘以沉默回应。

    “所以,那个藏在地下的房间就是‘骰盅’吗?那些顾客若是付不起巨额金银给明面上的姑娘们,便退而求其次,花一小笔费用,来这暗地纵情,而你,就趁机榨干这些女孩身上最后的利用价值,挽回一些损失……不,应该说是捞最后一笔油水。”

    玉观音好像什么都知晓,此番显灵就是再也看不过眼,前来问罪的。

    蔡四娘像只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