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未婚夫婿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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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兄弟众多,上长可光宗耀祖,下幼可延续天伦,明容居中,容貌平常、才华平庸,余生唯有一志趣,便是研究收藏金石。”明容盯着书册目不转睛,温声解释着。
“先前我游遍九州,历尽千辛才收集到刘故的《先代古器图》、吕成雨的《考古图》、苏麟的《旧古器图》,以及上官恕的《集古名录》。”明容眼眸亮着光,似是找到同道中人,言语中不乏激动,“却不曾想,郡主竟也对金石有所研究。”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遵循父母之命、听从媒妁之言,不再抗拒?
“纸册载籍寿命不过千年有余,若遇兵燹水火之灾,更是所剩无几。断簋刻石、墓志碑刻、法帖刊刻,对考订先代史实、风土人情、文章书法、文字词翰等等而言,皆是十分珍贵的原始资料。”萧怀玉细细抚摸,一寸寸划过册页中的图像铭文,“恕怀玉实难割爱。”
她的眼前,好像立时便出现了各个石器的实体,旁边一字一句映出相应的文字详解和批注。
萧怀玉爱不释手,“怀玉不才,身不为男儿列,无士将封侯之功,无名仕拜相之德,唯一所愿,便是游遍山川湖海,承先贤之路。”
室内轩窗未开,大雨瓢泼依旧,噼里啪啦地奏响乐音,如箜篌引、琵琶行。
明明无风穿过,明容却觉得眼前的一切亮得晃眼,眼神不可避免地落在女子的眼眸。
明媚如光、清澈透明,琥珀色的瞳 孔生动如栩。
久久未曾言语,萧怀玉抬起眼眉,轻声唤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明容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移开眼,可内心却已是掀起惊涛骇浪,面上落了微红,“恕明容斗胆一问,想来绥阳郡主应该识得赵李夫妇?”
“这是自然。”萧怀玉弯唇一笑。
明容抿着唇不让笑意越发明显,然而欢喜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如同点缀了浩瀚星辰,“我府中珍藏赵李二位先贤合著的《金石录》部分卷录,不知郡主手中是否也有?”
女子抬眸,甚为遗憾地说道:“真迹难求,我手中也不过只有几卷。”
“金石证史、碑石互证,是赵先生编纂《金石录》的主要金石文献思想,明容才疏学浅,自知难比赵先生,却也心志不凡,愿竭尽一生心力,收集《金石录》残卷,尽绵薄之力。”明容喜上眉梢,压下心中的羞怯,言语也变得轻快了些,话也比往日说得更多。
“若能效仿赵先生旧志,‘穷遐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此生也算再无遗憾。”明容如是道。
萧怀玉微微怔然,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与她同一志趣之人。
更凑巧的是,他是即将与她签订婚书的人,将是这辈子关系最为亲密的人。
“赵李夫妇二人少年夫妻,伉俪情深,呕心沥血共著《金石录》,只是……”明容蹙着眉头。
国朝末年、外敌入侵,赵李夫妇最终落得个一死一伤的结局,令人唏嘘不已。
金石姻缘翰墨芬,文箫夫妇尽能文。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只是这《金石录》原本成编三十卷,前十卷为目录,后二十卷为跋尾,经历国难、生死永隔,几经辗转,如今我手中也只有残缺的几卷。”萧怀玉摇摇头,甚为感叹惋惜。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今日得遇知己,已是明容一生之幸,若郡主不嫌弃,日后可以一起探讨。”
萧怀玉低眉轻笑,合上书册,“那这《明宣和博古图》,公子还要吗?”
话音一落,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地对在一起,四目相对仿佛一眼万年,面上皆浮起薄红。
萧怀玉率先侧过头去,露出的侧颈白皙如玉,“之前皆是从哥哥口中了解到关于公子的只言片语,如今一见,便觉相见恨晚,不知,公子可愿与怀玉……”
余下的话她虽还未说出口,却已不言而喻。
“荣幸之至。”明容握上书册的另一侧,与她同执,相视一笑。
相谈甚欢,一时竟然忘记了时辰。
萧怀玉走出金石阁时已经夜幕低垂,华灯高悬,四周一片灯火辉煌,就连下午滂沱的大雨也已停歇。
明容护送着她坐上马车,然后挥手告别,眉眼温柔,眼神胶着一番才各自分开两路离去。
分别之际,男子特意在她身畔留下了一句话,“明日午时之后,不知郡主是否有时间与明容一叙,明容会在萧王府门外静待郡主。”
萧怀玉面色倏地发白,也是那一夜,她为了去玉器阁取为萧怀凛准备的生辰礼物,在回府的途中遇见元冽当街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