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震心里一时空落落的！

    “大话国总共七十二县，每县都要考出文武曲三位状元；然后，再由我向皇上推荐，最后皇上下旨，把二百一十六位状元排序，统统带进皇宫，位列朝班！到那时，咱们就是同行啦！”

    “谢主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考生山呼万岁，吼声如雷，震地于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我的个小乖乖！一场恩科下来，考出二百一十六个状元！这状元的含金量也忒低了！那是要拉到大街上，按斤批发的节奏呀！我还想着考个状元当个宰相呀啥的，现在可以预见，状元内卷到如此程度，别说宰相，就是小画县的师爷也捞不着……”

    于震正心灰意冷时，眼前忽地一闪，细看时，考卷来也！

    于震一下来了精神，忙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看！

    考卷上书，“八股文又称八比文，虽以工整严谨著称，却未免空洞呆板！朕却以为，文似看山喜不平，更以奇为妙，奇文出人才！”

    “哈哈！知我者天子也！您老人家不喜八比文！我更对它深恶痛绝！《黔驴冤》来也！”

    “黔之驴这货竟真猜中了题！昨夜幸好他逼迫我，把这货写的那狗屁文章背地滚瓜烂熟！神驴相助，状元到手……”

    于震提笔运气，一口气，洋洋洒洒几千字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于震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儿，像风儿一样飘出考场！

    曲场上，本来任吒应第一个出场，可他事到临头脚抽筋，刘梅只好让他先歇一会儿！

    就在任吒喘口气儿的工夫，半天好人拎着唢呐上了场！

    为了这场春闱，半天好人下足了工夫！

    瞧这小子，把他那只唢呐擦地锃明瓦亮，还系上一束鲜红的长布条儿；以前，三九天也没见好人戴帽子！可这暮春初夏时节，他竟往脑壳上扣了顶瓜皮帽儿，落榜秀才常戴的那种！更不知从哪里借来一身绸缎长袍，穿在身上，明显大出一圈儿！

    台上考官说一声“开始”！

    半天好人一扬脖儿，腮帮子一鼓，“嘀嘀嘀嗒嗒嗒……”地吹起来！

    半天好人自顾自地吹，吹地如痴如醉！于震悬着颗心听，听地心惊肉跳，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咝咝”地往外冒凉气儿！

    “这天杀的在吹《高登云路》！丧局上最常吹的调调儿！！”

    哀乐声声，凄凄惨惨切切……

    恍惚中，于震仿佛看见好人身后，正跟着一群送葬队伍，个个白衣白鞋白头巾，手拿柳木棍儿，腰系草蝇，伴着哀婉凄凉的唢呐声，哭得死去活来……

    一曲吹完，考场上已是寂静一片，间或一两声抽咽声！

    “太精彩了！太有丧局味了！小伙子，我都被你吹哭了……”

    考官往脸上抹了两把，十分动情地说，“这调儿都叫你吹活啦！吹地……我都想起十年前那个暮春，我还是个穷秀才，就在我参加乡试的前一天，我那苦命的老娘……一命归西……呜呜……可怜我一个人送她老人家上山，连个吹唢呐的也没有……呜哇哇哇……”

    半天好人听到这儿，一个箭步跳到考官跟前，双膝跪地，手举唢呐高过头顶，哽咽道：“考官大人！您对家母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泣鬼神，大话第一孝子非您莫属……”

    “哇草—”于震惊诧了，“半天好人变啦？！平日里十个字儿的话都说不利落，这会子狗嘴里吐象牙，把大话第一孝子的美名硬加在考官身上，这马屁拍地实在有点儿过……”

    按理说，半天好人的马屁拍到这儿，刚刚好！可这小子却铁了心要给考官拍一个“完美的马屁”！

    “考官大人！您要是听学生吹地好！那等考完后，你带学生到您老母亲坟上，我好好地吹，您好好地再哭一回！把上回缺的调调儿补上！”

    于震彻底懵了！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任吒“忽”一下跳起来，指着半天好人大骂！

    “你丫的半天好人！脑瓜子叫驴踢啦？！你以为你吹地好？就想叫考官大人再哭一回？！再发一回丧？！你干脆好人做到底，吹着你的破唢呐，把考官老父亲也发送上山得啦！省得发空丧！！！”

    “混帐……”

    考官大人气地两眼一黑，两腿儿一蹬，昏死过去！

    考场登时大乱！

    几个衙役忙冲上台救人！

    考生们趁机起哄！

    “任师爷说得对……”

    “那个半……半个好人再来一曲儿……”

    “对啥对？不懂就别乱说！这世上只有犯重丧，就没听说过发空丧……发着玩儿吗？！真是瞎胡闹！乱弹琴！”

    “考官有钱又有闲！没事儿就发丧玩儿！气死你……”

    “……”

    任吒一脸懵逼，不知自己说错了啥？！

    半天好人打了个激灵，见情形不妙，正要脚底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