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兵不血刃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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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南郡东,北府军野宿的某间营帐里,老将虞丘进已经昏昏睡去。www.yuyingwx.com一个穿鳞甲的少年狗狗祟祟摸进帐中,手持利刃,悄悄靠近了老将的草榻……

    “大哥,这个色行吗?”

    王敬先肿了一只眼眶,手里抱着个缺了口的破碗,用木枝不停在碗中搅拌着浆糊状的东西。

    “不够白。”

    “生石灰还不够白?”

    “你这是墙灰白,白得不自然;我要的是牛奶白,白里发亮的白。去砍点漆树,拿树汁攉拢匀它,估计大差不差就是那个意思了……”

    “我他哥的大冬天荒郊野岭的上哪儿给你找漆树?我不认识漆树!”

    “老三,动动脑子成吗?你药匣子里面,不是存了老多药材么?拣几样白芷,白芍,茯苓——不拘什么白的,通通熬进一锅,拿药汤来澥这石灰膏子……”

    少年肿着眼眶子,去而复返,一身烟熏火燎的药味。

    “大哥,这个色总行了吧?”

    “得了,得了。另外教你准备的那样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王敬先从掩心护甲里艰难掏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了,里面包裹的不过是白须几绺。

    “这白胡子太少了,不够啊……”

    少年肿胀的一只眼缝里霎时喷出火来:

    “为了偷得这几根白毛,你知道我挨了老泥鳅多毒的一顿打!不太够?你直接薅秃自己头发染染不成吗!”

    “头发和胡须当然不同了,用头发充作假胡须,一眼见伪,染出来的颜色也不地道。道济他二叔不是在军中吗,你要不辛苦一趟,再去找檀老爷子协调几根?”

    “……”

    “话说回来,老三你脸上捱这几拳,属实妥帖。你本来脸长了些,跟老东西只有二分相似,捱了这几拳,脸一肿,倒是模模糊糊的有点以假乱真的意思啦……”

    “大哥,你有点过分了。谢家那小畜生不是被擒来了么,为何不干脆让他粘上白须来唱这出大戏?他是沾亲的本家子侄,我看他和那老东西长的更像!”

    “协子河边,那人已归顺我军,今日清晨时,我放他离开了。”

    “东军将校最是反复无常、重利轻义之辈。如何却放跑了他!”

    “那小后生脸蛋虽嫩,谈吐却不俗,眼界却不窄。沌阳城中,我与他秉烛而谈,自信已折服了他——数日里未见过王弘、季友,道长也不在身边,我打从心眼里敬重这类心念家国的文士。重要的是,他把老东西的位置告诉了我,我的探马去确认过了,这后生所言非虚。”

    王敬先摇头道:

    “他若窜回本家,将实情一五一十报知给老家伙,那边再张圆了口袋等着我军去钻,却待如何?”

    “你不知此人,他此番独行,是去讨债的。此人颇有凌云之心、济世之志,只是自小被门户私计栓住了,没见过家外的江河湖海。我和这后生歃血为誓,他已许诺助我,他也明白,只有我能成就他!如今此人舍我,尚复其谁?”

    “大哥,你赌性难改……”

    ……

    郡东,十里亭。

    长夜已三更,马滑霜浓。

    有年少客子,身负残剑,剑映冬霜。

    少年坐一匹瘸驴,徐行出长亭,慢悠悠直到江边的东军营垒。

    他脸色很臭,怀里是个血红的包袱,鼓鼓囊囊的。

    少年入营不下鞍,相熟的军中将校,见惯了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少年,却从没看过他这么臭的脸色。

    无人敢挡他,也无人盘问他一句。

    东军主将帐前,少年挥剑开帘,从容而入。

    大帐里灯火很明,照见少年浑身浴血。

    “阿晦……”

    老迈将军,披衣而起,见之大惊。

    “将军,我回来了。”

    老将解衣披给少年,眼中满是关切:

    “如何竟伤了?”

    “回军覆命,路遇北府截杀。”

    “性命无虞便好。你还年幼,留得性命,日后还有机会……”

    少年冷笑道:

    “还有什么机会呢?是要等到阿叔谢混位极人臣、重振我谢家荣光之时,我谢晦再叨光借势,倚草附木,做个鱼肉乡里的显赫小宗么?将军让我静待的,是这样的机会么?”

    “你放肆……”

    老将审视着少年的一双血眼,那眼光让他感到陌生:

    “阿晦,你究竟是怎么了?”

    “将军,我回来倒是想问你,你究竟是怎么了?”

    “老夫能如何?功名百战,我仍是我。”

    少年突然放声狞笑:

    “将军。你仍是你么?你早已不是你。”

    “将军见过十八九的仕女么?那是花一样的年岁。侄孙在沌阳,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