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廓地分利 第(2/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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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插单手,血海奋长刀,终是杀近了那辎重,刀尖挑开东军一辆战车苫布,内里哪有粮谷半粒?沉甸甸排着的是凿头巨弩!

    谢景山喝干了小酒囊,冷风一吹一激灵,胡髭一圈都皴成烂纸了。抖擞精神,景山朝着身旁将佐抬抬下巴,铁鼓响处,二十来辆战车齐齐掀去苫蓬,凿头大箭破空便朝着北府的陷阵徒兵招呼而来。

    拉近了再打,连准头子也不讲,密麻麻几尺长的杆子箭射往元德麾下:有的连脑袋顺着箭迹凿平,有的生生给钉在巉岩间;有的腹心挨上一下子,脏腑都教箭头震碎了。

    王元德无奈停了脚,收拾残众,依托山石草木趴低身子。

    遭北府锐士连三冲阵,景山营并未有一丝溃乱;打停了王元德,且战且引,东军行阵就这样缓慢往岭下移动着。

    谢景山,实乃天下良将也:用兵如臂,堪与世上豪杰争锋;以一换一,不落下风。

    急得那刘钟挺叉擐甲,大喝于岭头:

    “老泥鳅,谢小子快窜出圈啦!来不及了,我带兵冲下去弄他……你!你也马上勒兵抢攻吧!”

    虞丘进眯了花眼,望也望不到尘土里王元德的生死。老虞丘淡淡道:

    “弄?没那么简单,你弄不过他。岭径地势狭长,你的千数甲兵无法从岭头一下子展开——没见那谢景山带着大弩?让弟兄们喘匀了气吧……射住他阵脚,先用箭雨把岭口堵着,这彪东军连日强行军,更兼缺水少粮,他们撑不了多久……”

    “老泥鳅!喘他娘什么气!岭下就是沌阳城,王镇恶九死一生得了沌阳,他左军修整刚不过一昼夜;若走了这支谢家兵、放那景山攻去沌阳,好歹有个差池,谁能给大哥交代?!”

    “崽子,老子给他刘裕交代。我是后军统帅,我虞丘进!我给他交代!”

    “泥鳅!你他妈是畏战怕死!老子听腻了你淝水的牛皮,你是在战骨堆里装死才活到这一脑壳白毛!你……你横竖窝着吧!你不杀出去,我刘钟自要杀出去!”

    虞丘面无喜怒,仍哽哽道:

    “刘钟,反天么。老夫再说一遍,箭支且富裕着,堵他谢景山在此即可,浪死无用。小刘钟,我军阶大过你,你不敬我年老,也要敬我阶高,也要敬这军法!如再莽撞,六眼三刀,违令当斩……刘钟!你……”

    眼见元德的三营徒兵被谢家车弩堵在岭头,老虞丘又不许甲士轻动。

    刘钟不忍战心刺痒,发声呐喊,违令冲出了岭边岩穴。

    所辖千数重甲步兵,一看主将闷头扎进山下的万槊千刀里,个个也不管不顾,尾随刘钟杀入了谢家的阵角。

    岭头一时两军鼓噪,红尘白羽相杂。

    谢景山打退了王元德的徒兵,坚守阵心;听得军阵前部人马喧阗,拍了拍身旁校尉的后背。景山拿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个圆圈,那校尉随即会意。

    东军阵心打起一面紫旗,旗面顺风舞了两舞,行阵里拥盾的校刀手们快速向阵后集结成墙,密遮遮把打懵了的元德再次挡个结实。

    元德刚刚是教凿头大箭赶退的。

    放那巨弩的车子,既窄且小,没骖没乘,只能容一人一马牵车。车轮是木榫制成的辐条,轮轴宽大厚实,拿朴木制作,战车稳而轻便,山地不显笨重。

    紫旗再挥两挥,弩车从阵后集中到了阵前,凿头大箭,换方向怼上了刘钟的脑门。狭窄山路上,弩车二十五乘,五五顶到军阵前部;偏隙之间又有五人之伍,共分三十余队——皆是勇冠三军之徒、长槊短刀配置,狼兵虎士,给车阵弥缺补漏。

    刘钟停了叉。

    拼杀至此,北府义队的重甲之上,人人满布箭瘢。

    刘钟回头看看岭上,轻笑了笑,于阵前随手卸去外层的败甲;他内衬的甲衣中,也已血流盈袖。

    挥袖洒血不顾,自怀里掏出一个羊角,小刘钟面仰霜天,天连荒野衰草,战角角声哀咽。

    鼓角响处,重甲义队收拢冲锋队形,各自挺盾执兵,沉默着结成铁板一块的方阵,乌压压朝着谢家营伍齐步踱来。

    风小了些,景山仍注目着后阵方向不断发起冲阵的断臂元德。忽闻霜角,谢景山揉了揉死鱼眼珠,身子未动,只歪过了脑袋,一双突睛,恶狠狠扫向北府甲兵。

    刘钟抱盾挺叉,埋首踱在甲队前面。五十步远近,千人甲兵以刀剑叩盾,金铁之声震颤人心人骨。

    “虞丘,你老了!”

    “我刘钟今日就是崩了牙口,也要啃断景山这颗铁钉!”

    “杀!”

    ……

    山上干戈吵,山侧飞云黄。

    昼快要入了暮,回望曲阳岭,马蹄腥,日头短,枯松老柿正苍苍。

    一彪五六百人的生力军,皆穿东军衣甲,潜行在岭东的山梁。

    兵士的盔子上,人人绑了一绺红布。开路的两员军头,一个螳螂绿脸,一个壮硕如熊。

    孟龙符无聊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