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逐兔辕门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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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济抱拳折腰,面目如古井:

    “夏口、汉阳渡江而来,午时南风逆流,水路难行。更兼二城初下,辎重甚多,不宜轻易抛弃。”

    “主将的军令里,提到夏、汉的粮草辎重了吗?”

    王敬先以龙泉掷地,厉声道:

    “是本将从军帐里传下的令,这令没传个明白,是我失职,不干他人。任你军法处置就是!”

    徐羡之眯眼冷笑:

    “号令不明,主将之过;遵令不严,副将之失。判得判失,是我老徐的主业,三爷,别着急戗行——

    白直的大将,我是打不得;可他那青面的副将再是个宝贝,还不许我这军曹碰上一碰了!檀道济,管你歃过几碗血,刘将军早使我三令五申:军法不留情,军中无兄弟!押卫判官何在?将这绿螳螂拖下去,痛打五十军棍,捡细棍子,照死打!

    大小校尉们听着!三日来军中大酺,你们无令外出,嫖了几个院,钻了多少空,都在我老徐的账本上记得明白。他檀二爷自是精钢铁骨般抗揍,你们呢?你们谁能捱下三十军棍还喘的匀气,我他妈叫你们爹!

    徐羡之愧对铁佛的名号,我老徐当不起佛,我就是条恶狗!谁不听话,我就扑杀了谁!

    你们这些校尉,我不管你们从前是山匪、是流贼、还是他娘哪个州郡里打散了的孬种怂逼,如今在白直军领兵,再不许由着江湖上的路数。我管你是龙是虎,杀场上鼓声一响,亮出爪牙,全他娘给老子上!可在军中,我不允许有龙有虎;主将的军法,一是一,二是二,给我趴好卧好听好呵!万众之聚,事有异变,或有营啸,或为哗乱,我为军曹,岂可不虑!”

    五十军棍砸落,徐羡之轻声道:

    “白直军副将安在?”

    檀道济艰难爬起,和着校场泥浆,抚抚腰后血污,一声叹笑,挺身嘶吼道:

    “在!”

    “整汝部下,谨守始终,听我命令!”

    “是!”

    “当今主昏国乱,戎兵四起,荼毒流民百姓。我万众相会于楚,刀斧在手,共行天诛!愿将士力合心齐,同奉军纪:有战死而荣,勿退生而辱!三军用命,主将有厚赏;行伍生乱,我自加诛戮!”

    大军侧目,无人再以懊恼之情挂相上头。徐铁佛瞥一眼主将军帐,里面静悄悄没个动静……

    “刘将军?刘将军!”

    刘寄奴慵抬眼皮。

    “三军集结已毕,下令吧!”

    “外面日头还大吗?”

    徐羡之捋了捋额头汗渍,布甲上都起了白碱:

    “大着,午后热的很。”

    懒洋洋翻过身子,刘裕面壁而卧,喃喃道:

    “那个傻鸟还没进营?”

    “斥候紧盯着他,说是拽着三五条细犬,辕门外的林子里,撵兔子撵的欢。”

    “妈的,晾着老子?老子偏不去迎他。老徐,你得看好了傅轴子,把他弓刀都下了?”

    “放心吧。刚点了大军,士气正旺,刘将军,到底打不打?”

    “啊?”

    “不是说要打黄州?”

    “谁他娘说要打黄州!稻子熟了吗?等他娘稻熟再打!”

    “那就是揍那兔崽子。我早想干他两父子了……”

    “卧槽,哗变可是大罪。老子八字不硬,当不起造反的桓玄。”

    “那到底打谁?”

    “羡之你一介文职,天天打这个揍那个,戾气这么重?”

    “……”

    “大军不许动,给我老老实实围着校场站好。”

    “干站着?”

    “有尿了拉裆里,湿站着也成。我说了,大军不许动,枪刀不许撂,筋弦不卸弓——这万把来人,给老子在帐外站好。”

    “刘将军,那我呢?”

    “老徐,怎么?咱俩钻一被窝睡会儿?滚蛋,一堆儿站着去!甭来吵老子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