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更歌喉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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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淮郡守府,凌晨有贵客登门。www.cuiyuge.com

    客人身穿布衣。

    春雪未化,春衫显薄,他的衣衫上埋埋汰太,抹满了黑黄色的污渍。客人二十多岁年纪,胸如披铠,长袖遮不下虎头圆肩;一双阔臂,肌肉虬结。

    那客腰提一对宝刀,刀锋映雪,衬的他面目更显黧黑。客人胡须不旺,低颧厚嘴;两耳肿如饺子,是年少时常常街斗所致。他的脸上似有疲态,一对眸子却暗藏星斗,掩不住如炬的目光。

    临淮郡中,不要说现在是夜半时分,就是大清白日,百姓也是千门昼闭,谁敢上街行走。郡中人,前半夜只听得城外龙吟虎啸;郡守接了城防的报告,说是捺山上有壮士屠龙,双刀砍下了恶龙鳞甲,那龙断甲后,竟然不翼而飞。

    府衙门前,见这客来,夜半慌忙张灯结彩。郡守迎入内堂,把着客人的手,搭搭他虎背,满脸倾慕。郡守道:

    “不是这样的壮士,怎能屠了那龙!壮士高姓大名?”

    客人抽开手,轻轻一揖,道,“小人姓倪,家中排行老大,名大椰,字老豆。大人日理万机,临淮九章都翻篇了,小人这才有幸得见。大人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本官陶帖,执掌一州之境二十年。自从淮水闹龙,多少僧道来我府上骗吃骗喝,从未见过有如此英雄,真能身怀降龙伏虎之力。老豆,如若不弃,本官愿与你兄弟相称!”

    倪生哈哈一笑,道,“倪大椰出身贫贱,只有一身蛮力,怎敢怎敢。”

    陶帖命衙役满上好酒,杀鸡宰羊,拉着倪生,就在堂前望空而拜: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今日我临淮郡守陶帖……”陶帖看看倪生,倪生忙接着,“倪老豆!”

    陶帖道,“我二人今日结为异姓兄弟。天下动荡,两相照应,神瞰其侧,鬼见其旁,倘有二心者,死于白刃下!”

    慷慨激昂处,郡守潸然泣泪,又抓紧倪生双手:

    “弟!”

    “哥!”

    “为兄无物相赠。数年间,为治龙孽,临淮百姓众筹了万两黄金,从今以后……”郡守伸伸手,下人捧来真金白银,“哥的命就是弟的命,哥的钱就是弟的钱!”

    “哥!弟不要钱。”

    “不要钱,要啥?”陶帖不解。

    “要哥的命。”倪生淡淡道。

    郡守大笑,一班衙役提着刀,幅凑到二人身边。郡守沉声道:

    “哥的钱就是哥的命。”

    倪生哈哈一乐,道,“村野之人,惯开玩笑,狗肉上不了大席。弟不要钱,只想从哥这儿,讨一副马具。”

    众衙役退下。

    “马具?”

    “弟弟我家里新买了匹驽马,光溜溜屁股贴马背,坐不稳,跑不快。”

    “这有何难!”郡守吩咐衙役到内库,拣自己心爱宝马的马具,交于倪生。

    倪生看看,金鞍金辔,金镫金鞭。

    “哥哥自幼出门乘轿,一向不会骑马。马这畜牲,远观则可,近了我摸都没摸过。弟是英雄,宝马配金鞍,哥哥只是看你一身布衣,未免太过节俭,来人!”

    侍女环绕,伺候大椰褪净了一身寒酸:身披金缕箭袖,下换缯丝马裤;锦衣套猿臂,玉带围狼腰,珠冠系虎头,云履裹赤脚。郡守喝一声彩,又道:

    “快取玄甲来!”

    两人一前一后,搬来一个漆盒;下人掂量着连带盒子的重量,重逾五六十斤。

    开盒费力取出,束紧勒甲宫绦,塞实掩心宝镜,捧出兜鍪,是一顶犀皮狮子盔。披挂好甲胄,陶帖亲手在汉子双肩的兽面吞头上,绑了一领白罗生花袍。

    片片墨鳞铁叶子,精钢打就;连环黑铠明光甲,如照乌云!

    倪生披甲戴胄,欣喜不已。

    “贤弟,这玄甲大有来头。”郡守道,“当年车骑将军谢玄……”

    “谢玄?!”倪生惊呼。

    “谢玄。此人拥兵自重,淝水凯旋后,提七万北府虎狼之兵,回京覆命。先皇急发敕书,令谢玄原地屯卫、缴还虎符——当年正在临淮郡中。”

    “当使者面,这谢玄怒而卸甲,将虎符掷于地上,孤身离军。此人回了会稽,听说没两年就病死了……他的披挂,被我藏于临淮郡府库之中,正是此甲!”

    “好……”倪生咬牙微笑,“好玄甲。倪大椰谢过兄长。”

    那郡守忽然脸有戚色,又道,“弟啊,这淮水龙孽虽除,州内说是再无洪水猛兽,可哥哥我心里却堵了。”

    “哥,你的事儿,就是老豆的事儿。”

    “老豆,你听说过老猫抓耗子吗?”郡守道。

    “此言怎讲?”

    “这孽龙再大,我眼里,也如老鼠。我郡守再小,管一疆,也如老猫。孽龙在,年年朝廷拨钱,防龙,赈民。龙一没,哥哥这州郡里,少了个大进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