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呦呦鹿鸣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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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郡郡城的馆驿里,下马走来一位北魏军主。www.hanmengshu.com

    “刘壮士,我大魏国主,又有重礼相赠;日暮时,再请各位壮士来郡衙赴宴。”

    出兴仁寺,已然八天了。

    刘裕众人被留在城中下榻,拓跋珪以客礼相待。

    一连八天,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每天睁开眼,便有魏将手捧金银来送。今日这军主送来的,是厚厚一沓子绫锦绸绢。

    “孙处,这布匹你拿了去,到城里找家裁缝店。天凉了,你做上几身好衣服,等刘钟回来,带上那小子。他身子骨细小,一路去量量尺寸。”

    说话间,刘钟牵了头笨驴到门前。

    “刘大哥,城里换防了魏军,街面却没受兵乱,都开着门。牲口铺里好马尽数被北魏买了,只剩下这些个。”

    “我给你的钱,够买二十头这样的驴骡。”刘裕无奈道,“孙处,把为善和尚的五花马给他骑了吧,你俩这就出门散散心去。”

    虞丘进道,“上马提金,下马提银,寄奴,这魏主对你打着主意呢。你好好盘算盘算,若是有心在北魏为将,弟兄们也赶紧各奔营生去;若仍是往洛阳送那佛宝,我们不宜再在此处耽搁。”

    丁午、到彦之,倶是沉吟不语。

    蒯恩道,“似此有酒有肉,日子过的也是快活。大哥,不如就投了魏军,以后你做将军,我蒯恩当你帐下的急先锋,我们先挑南燕,再灭了后秦!”

    刘裕笑道,“兵凶战危,真上了沙场,一发冷箭就要了你这愣种的小命。”

    “跟着大哥,就是死了,我也做你摇旗的小鬼。”

    刘裕郑重对虞丘进道,“今夜就辞行。佛塔送到洛阳,我带大家径回大晋,寻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入夜,郡衙灯火通明,满席珍馐。大魏国主拓跋珪,一袭衮龙黑袍,头戴九硫金冠。庭中高悬玄色旄头,中间武将,各穿朱紫常服;虎贲宿卫,持金斧、银钺,雄赳赳侍立两侧。宴上丝竹齐鸣,鼓瑟吹笙,演的是《鹿鸣》曲子。

    “黑哥,你手下一把大火,把兴仁寺烧了个干净,仁字招牌都成了灰烬。我们连日饮宴,你看我大魏的文武仪仗,比你南朝如何?”

    “陛下虽是在马鞍上征讨天下,可您北国风物,俨然不异中华。”

    拓跋珪一笑,举酒相劝,道:

    “前日见你所骑乌骓,骨皮不俗;腰间双刀,也是霜锋雪刃。寡人实在想不出再为你添置些什么,日间赐你锦缎,衣服应该还没做好——来人!挑一袭我平日所穿宝甲,赐予壮士!”

    “陛下隆恩!宝甲实则不必了。我有师传的玄甲,行走江湖,并不轻易穿着。”

    “壮士师从哪位名家?”

    刘裕沉默半晌,道:

    “南朝故车骑将军,谢幼度。”

    “谢玄啊。你腰佩前秦名刀,果然,果然。寡人也听闻过谢家宝树的名声,丈夫在世,当提数尺刀剑,宰割天下,肃清寰宇——只可惜你师父功业未竟,司马家鼠目浅短,蹉跎了如此英雄……”

    “寡人早早接到南燕国的传书,说有南朝细作,腰间双刀,胯下黑马,身藏佛宝,往后秦境内的洛阳去。”

    “从大魏南都平城,到这后秦梁郡,一千七百里长路,寡人提一军之众,星夜潜行。寡人孤身离军,亲自窥查秦、魏交界,山川形胜,各地驻兵,一州一郡,一石一树,都已尽在寡人心中。”

    “梁郡,是北魏、后秦、南燕、后燕的四国交界,前日我魏军夺了梁郡郡城,正是把一颗钉子楔进这局乱棋的天元之处。且看吧,寡人将以梁郡为轴,西拒后秦,东和南燕;在此经营不用三年,北向便能撬开后燕的门户!待灭了后燕,寡人再无后顾之忧,黄河以北,都将入我囊中!”

    蒯恩低声和丁午说道:

    “这后燕、南燕,国号都是个燕字,国主也都姓慕容;他北魏拓跋,世代又与慕容氏通婚。这天下也太乱了,一姓之间犹要相杀,氐、羌、鲜卑、匈奴、羯,不同文不同种,更是扰得中原几百年不得安宁……”

    拓跋珪耳聪目明,闻声大笑道:

    “小兄弟,寡人南北杀伐,正为终结乱局。天下安定,在于一统;五胡乱战,中原的归属只能有一个姓氏,那便是我拓跋!”

    庭中文武,蒯、丁众人,闻言凛然。

    “黑哥,你且听着!”

    “小人恭听。”刘裕道。

    “兴仁寺里,寡人曾与你讲佛论道。洛阳是北土佛国,伽蓝寺佛塔,敕镇洛阳数百年,其价不能以俗眼衡量:南燕以这佛塔为饵,诱我将战局摆在后秦——寡人实则也不惧战端四起。”

    “今日灭秦一郡,后日拔秦一城,寡人灭秦,正如蚕吞桑叶,不急一时。这一秦二燕,早早晚晚,都逃不脱我大魏的剑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去洛阳送塔,寡人绝不抢夺。有此塔,后秦也不能久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