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白籍贯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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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头。
范氏占着我家的旧屋,高坐在我父亲生前的病榻,抱着我父亲宠爱的少妻,用他沾满铜臭的手得意揉捏着我的脸颊。
而我没得选。”
刘寄奴面无表情,轻轻摩挲着双刀刀柄,口中阴冷道:
“你不张口,我也不会看着。这个事情你想怎么办?”
“士农工商,我家从士字头上摔下来,如今田地也没了。我不会手艺,只是个小生意人,东飘西泊,往来波涛之中,只想谋些小利,养家糊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这点情分,我也和你倒不出苦水;只是你刚成家,挑费正是大的时候。戴庸穷的只剩一把琴,我想来想去,只能来求你。我想和你借些银子,一则去喂喂那范安民,求他把我籍贯改回来;二则带着钱再离京口,北上周旋。寄奴哥,你是了解我的,我王玄谟不是穷命,今日再贱,他年回了黄鹄山,我还能重振家业。”
刘裕叹道:
“这些年劫富济贫,我沾了许多狗血;莫说一两二两,千金我也给的你。只是这范安民,苍蝇蚊子一般的畜牲,欲壑难填——你使的钱少,办不成事;使的钱多,那是引诱他再和你敲骨吸髓,不榨干你囊中老底,势必没完没了。
司马文思是北府副将,卖官鬻爵,一个都尉的军职,开价五百镒黄金;吏职不过二百金。他手底下,像范安民这样的货色,数一数有三四十个人头——平时也不去军中,只在营边的州城里作威作福。
范安民虽勾结着司马文思,和州郡的长官也能说上话,可毕竟手中不掌兵马的实权,只是买来个小小的吏职。月黑风高,黄鹄山远,总能等到他落单的时候;谅一酒囊饭袋,一把匕首就干死他,说什么苟且求人,你看我扎不扎他就得了。那山下田屋,是你父亲留下来的家业,怎么能窝窝囊囊拱手送人?他骑你脖子上出恭就出恭了,范安民却要把你逼死,这是拉痢疾!腚沟子就摆在你脑袋上面,但凡是个汉子,捅也捅穿他两个眼!”
王玄谟苦笑道:
“除了以武乱禁,当真没有其他活路了么。”
“《大晋律》不护贱民。饶是你闯进京城,把皇帝的御辇拦下来喊冤叫屈,将田宅夺回、户籍改正,这迟来的公理,到底也是罪恶的帮凶。只禁百姓,不禁虎狼,法便不是法。法在则侠不出,法乱,公理只在刀锋之上。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暴力可以解决产生问题的人;祸乱天下的永远不是贱民,把人心和法纪拨乱反正,那是天下太平之后的事情。当先该做的,是杀尽始作乱者之人!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不屠四凶,何来太平?走吧,你尽管走!哪怕山穷水尽,我刘寄奴也给你留着出路。”
那一夜,王玄谟孤身回黄鹄。他背后扛着千金的包裹,怀里揣着牛耳的尖刀。几天过去,堆满黄金的口袋尚且不曾打开,王玄谟身怀刘裕的利刃,杀心却在暗地里悄悄弥漫。
女子卖笑千金易,壮士途穷一饭难。黄鹄山下,王玄谟的家里——不对,是他便宜新爹、范安民的家里,那王氏寡妻、范家新妇,千金卖笑;王玄谟走投无路,一饭为难。
笑脸陪着,银子洒着,双膝跪着,好话说着。
范安民得意大醉,不置可否,只说王玄谟孝顺。再去揉捏少年的风霜脸蛋,说不尽鸠占鹊巢之欢欣,酒酣间,竟有中原得鹿之感。
毕竟几人真得鹿?
可怜终日梦为鱼!
王玄谟起身离席,紧闭了家门,在门栓上又套了把提前备好的大锁。
刘裕说得对,裁决善恶是《大晋律》的事,超度禽兽只能靠我怀里尖刀!
人间万古不平事,家国天下总一般!
杀!
那屋中男女,皆已被臭酒黄汤腌成醉鱼醉蟹,尖刀所过,鱼蟹腹破膛开!
王玄谟狞笑着,范氏的家丁家仆呼号着。范安民满院乱窜,无处可逃;少年杀红了三白眼,提刀细细锯割开无辜首级,每取下一头,连头发缠在指间。
拎着骷髅串子,慢慢将范安民逼至庭院角落。一甩,一砸,抡飞他三魂七魄;牛耳猛出,贴脸扎穿范氏腮帮:
“你很喜欢揉捏人脸,是吗?”
这范氏脸挂牛耳,血涌如浆,强撑着,取下院里低处悬挂着的鸟笼。鸟笼中蓄养了一只黑鸽,笼开而鸽翔,直往京口城东的北府兵营飞去。
王玄谟赶上前去,怀里掏出来被人血染红的黄籍,撕个粉碎,胡乱塞进范氏嘴里。猛起一脚,踢烂范安民的卵裆,那杀猪般的惨叫,只能让少年愈加歇斯底里。
刀尖插的深,生生被一把拔出;乱刀连刺,范安民再也看不出一点人模样了。
脱去上襟,拧出一把血,王玄谟擦了擦脸,回屋中取回金银口袋。
去厨下抱一捧柴禾,呆坐阶前,满院腥臭,王玄谟屏着呼吸,一下两下打着火折子,却怎么也点不燃。
开门欲出,山下有北府骑兵,举火上山。
山低树小,无处躲藏,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