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宋婉慈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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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又过去几天,每日掐算着日子,进宫的日子渐渐近了。www.chunyuwx.com这些天潘棠的心情颇好,满脑子都是和阿姐见面后要说的话。

    前几日下的雪都快融尽了,东一片西一块地聚集在地上,天气越来越冷。

    “明日就可以蒸酒了。”

    午后阳光灿烂而透明,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潘棠懒懒地依靠在廊庑下的柱子边,手里捧了个暖炉。她鼻尖被冻得泛红,虽然阳光很暖,但这风还是摧人的,吹久了可以把人吹干。

    她看着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阿酌,少年正修缮这几天前的炉子,将炉子改造一下,改成可以蒸酒的模样。

    他的衣裳依旧单薄,今日没有穿那件黑衣,而是换了件深蓝色的圆领袍,一条破旧的蹀躞带系在腰间,将劲瘦的腰身掐得恰到好处。有力的双臂端起竹制圆形蒸笼,架在铁锅上。

    察觉到她的目光,阿酌直起腰,抬头,“二娘子,属下做的是对的吗?”

    “对的对的。”潘棠笑着,当然是对的,他干活手脚麻利一说就懂,这个炉子架得很合她心意。

    他点下头,“是。”便又开始架第二个炉子。

    她见他动作认真,旁若无人的样子,便又想和他说说话。

    潘棠很喜欢找他说话,可能是他平时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沉默寡言的样子,不太表露自己的心迹。但是她每次问他的话,他便不得不答。

    “阿酌,我感觉你最近又长高了些,你还记得自己多少岁吗?”

    “回二娘子,不记得了。”

    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游移到他脚跟,他身形瘦高,却并不单薄,而是有着蓬勃的张力,能看出力量感,可脸上还有些许青涩的模样,“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几岁,顶多比我大两岁吧。”

    “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

    他点头,“是。”

    潘棠勾唇一笑,低头沉吟道:“人怎么能没有生辰?我记得,捡到你那天是腊月七,这日以后就作你的生辰如何?”

    她眸光似水,水中映着璀璨繁星,少年抬眼望去,得见她的眸子和一张桃花面,“好。”他答。

    她随口一说,他认真记着,腊月七便是他的生辰。

    这边正说着话,曼姝此时急色匆匆走进院子,着急到连院子的大门都忘了关。

    “二娘子,夫人那边请您过去一趟。”曼姝喘着气,走到潘棠身边。

    “怎么了?许久不见你人,方才是被母亲叫去了?”

    曼姝点头,“是,夫人院里的樊妈妈在路上突然叫住奴婢,让奴婢来转告一声。”

    “樊妈妈还有说什么吗?”她思索着。

    “奴婢也多了个心眼,问了一嘴,樊妈妈说,老爷上午似乎去找过夫人,应当是...和您的婚事有关。”

    “婚事?”

    怎么人人都来操心她的婚事?刚赶走一个崔姨娘,现在又来了父亲和母亲,平日里也不见有人这样关心她,到了婚事上就都要来替她做主了?

    她将手里的暖炉塞到曼姝手里,安抚道:“你们不用跟我去,我自己去找母亲,等我回来用晚饭啊。”

    最后又看了眼阿酌,“你们俩先把炉子架好,明日是要蒸酒的。”

    曼姝得令,目送潘棠走出大门,眼里却满是担忧。夫人和二娘子一向不和,不知这次二娘子又该如何应对呢?

    ——

    潘棠的母亲宋氏,名叫宋婉慈。

    出生在广陵的书香门第,当年也是名满广陵的才女,后来嫁给书生潘昉,潘昉进京赶考金榜有名,他们一家便搬到了长安。

    潘棠没有去过广陵,她只听阿姐提起过。阿姐离开广陵时恰好四岁,是能记得些事的年纪,在阿姐的描述里,广陵的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她穿过花园,行至潘府的最北面,不出意外的话,母亲就在北面的佛堂中。

    禅意悠远,梵香氤氲。

    佛堂古朴气息浓厚,带有经年累积的庄严,让人一走进就不自觉噤声,心跳都缓慢下来。

    寂静的佛堂打眼望上去空无一人,潘棠上前去,轻轻敲响门扉。

    “母亲?”

    四下针落可闻。

    她再敲敲门,“母亲?”

    依旧无人应答。

    她下定决心,推开门。

    霎时,惨白的日光穿过门推开的缝隙,打在佛堂地面的青灰色石砖上,有尘埃在光束下飞舞。她索性将门开大,抬腿跨进高高的门槛。

    日光一路照进佛堂大殿,在妇人的身后停下。妇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一遍遍吟诵着经文。

    妇人瘦得不成样子,厚实的冬衣穿在身上也松松垮垮,突出的骨骼锋利得能把衣服戳穿。但她脊背挺得笔直,和脖颈连成一条直线,手中佛珠有规律地拨动,从头到尾没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