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只有四分之一脸的大小，从右边额头盖住眉骨眼周和小半张脸，面具上精雕细刻的鬼面泛着隐隐寒光，屋内的烛火被夜风吹动，灯火明灭间，那鬼面仿佛活了过来，透着森森冷意，叫人不敢多看。

    面具形制意外地贴合他的脸，戴上后不用特意固定便牢牢嵌住。

    “往后你带着它，便可以到园子里走一走，不过最好别出祁云宫，若被人当歹人抓了，我可不救你。”

    两人挨得极尽，小九替他带好面具，眸光一动便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睛牢牢盯着她，目光热切而直白。

    喻顾清圈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小九双臂撑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急切而防备：“你做什么？”

    “今早那么多人看见，你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么？”

    小九别开脸想略过这个话题，正好殿外传来敲门声：“公主，晚膳好了。”

    “进来吧。”

    素衣领着一排宫人上菜，进殿正好看见公主别扭地从那男子身上起身。

    她不敢多看，但收回目光时下意识还是瞥了眼那个男子的脸，心下一惊，差点打翻了手里端的汤。

    此人怎么那么像……那个人？

    不敢相信又再多看了一眼。

    嗯——应该只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罢，此人带着鬼面具，                                                看不清全貌，但是他看公主的神情与唇边荡漾着的笑容，与喻顾清不大一样，喻顾清素来高冷，总是不苟言笑，素衣曾在他看公主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情愫，却从没这个男子这般赤/裸坦荡。

    若说喻顾清像那崖上的高岭之花洁白清寒，这男子便是世间泥土里长出的红花，热烈妖冶。

    难怪能将公主迷住，试问一个长得像自己白月光的红玫瑰，谁人能抵挡得住呢。

    这边喻顾清苦苦求名分，另一边卫英找陛下找疯了。

    “什么叫陛下去了华琼人便不见了？寿炀大长公主都回来多日了，陛下为何还不回来？”

    传信的小兵满头大汗，陛下到底要做什么，他如何敢揣度：“许……许是在计划攻打烁国？”

    卫英眸光一变，心下顿时有了猜测：“你下去吧。”

    他从辰王府出来，走了不到半条街，踏进一座新宅。

    亦声正指挥着下人往屋子里搬家具，见他来了，脸上现出灿烂笑容：“我说老卫，你终于舍得来看一看你这宅子了？你说我一天天这劳心劳力都是为了谁啊，阿顾给你买宅子，都不给我，我还出钱出力给你修整园子，买家具，我冤不冤呐我。”

    卫英直接忽略了他的长篇大论：“陛下人呢？”

    亦声脸垮下：“敢情你不是来慰问我的，是来问阿顾的，他去华琼的事儿你不都知道么？”

    “陛下如今不在华琼。”卫英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

    在他的目光逼视之下，亦声终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啊？他不在华琼么？那我怎知他在哪里，我与你一同被他撇在旸京，我哪能知道。”

    “还装？”卫英白他一眼，大煜在烁国的整个情报网都在他手里，他若不知道陛下去了烁国，他这北斗司统领也别干了，北斗司解散算了。

    亦声尴尬一笑：“你既然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我若说了，阿顾要怪我的。”

    “陛下独自去的？”

    “嗯。”亦声点头，“他说了，他自己去好掩藏行踪，甩掉那些暗处的杀手。”

    “知道暗处杀手多，还让陛下冒险，你啊……”卫英指了指亦声，终究不知道骂他什么好，“帮我送封信给阿皓。”

    亦声小声狡辩：“他为大煜舍生忘死就这么一个念想，若不让他遂了愿，阿顾也太可怜了。”

    “可怜？陛下是大煜一国之君，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的安危才是第一要紧的，否则北池卷土重来，北征战果化为泡影，那些为北征而牺牲的将士，谁来可怜？”

    亦声愣住：“这说得……也太严重了吧？”

    “严重？为何北池出十万金，也要杀他？如今各地皆是畏惧陛下神勇，否则，后良又岂会不战而降？若是得知陛下身死，你说后良和华琼还会甘心做大煜的封疆么？”

    “可是……老卫，你也别咒阿顾啊，那么多年，那么多危险他都能化险为夷，我不信有人杀得了他。”

    卫英戳了戳他的额头：“不要抱侥幸心理。”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替你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