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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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向她的目光,眷恋,自责,痛苦,甚至恍惚……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一切。

    而程暮也永远不知道,她以为他冷落她的这半月,他生不如死。

    足足挨了四次电击,六次全身药物麻痹,短短十日,几乎没了人形。

    后来程暮挂掉了视频,空荡的异国酒店内,头顶的白灯亮的晃眼,寒冬的十一月,江挚匆匆而来,甚至连空调都没有开。

    他手脚冻的冰冷,挂掉电话后,他再也没力气笑了,瘫靠在沙发上,双眸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一行清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下,静静的,宛如这一趟无人所知的赴死之旅。

    奔赴死亡本没有那么恐惧,最怕还有放不下的人……

    江挚的身体疼的厉害,他也不知道哪里疼,只觉得周身痛的彻骨,像是侵入骨髓的刺痛,一路蔓延到心口,挖出他的心脏鞭挞。

    程暮哽咽的语气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觉得好难过,难过的不能自已,可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酒店的房门被人敲响,两下过后,乔恩拿着房卡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告诉江挚:“约定的一个小时已经到了,跟我回医院吧,剩下的治疗还没有完成。”

    切割基因的新                                                兴技术,需要完成十二次全身电击和十次化学药物治疗,彻底麻痹整个身体,才能进行基因切割。

    而电击和药物都对身体的损伤极大,签署治疗方案的病人,需要强制在院治疗,江挚此次出院,是在她的担保下,有时间限制的出行。

    而在这期间,他作为一个随时发病的精神病患者,乔恩必须要时刻守着他,约定的时间到了,按时带他回去。

    窗外车水马龙,绚丽的灯光晃着眼,江挚瘫软在沙发上,他轻轻道:“好。”

    而后缓缓起身,走向门口,在与乔恩擦身的瞬间,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平静的问道:

    “一年后,你们医院的太平间能给我留个位置吗?”

    乔恩的眸子一怔,良久,她沉默的点头。

    江挚嘴角轻轻扯了下,得到答复后他静静的朝着门口走去,前往医院的病房。

    后来半月的疗程,程暮的每个电话,江挚都会接,不论他在做什么。

    无数次的电击室内,他疼的青筋暴起,却在电击完后立刻给程暮回去电话,哪怕他已经疼的站都站不稳,哪怕已经虚弱的瘫软在地。

    却还编造着研习的回忆和参观的展览,他甚至瘫靠在病房的白墙上,满头大汗疼的咬着牙,还笑着和程暮编造着,他昨晚吃了一份很咸的蛋炒饭。

    日子久了,乔恩猜到了他瞒着他的妻子,了解了他在中国的工作和生活,

    也知道了他对妻子的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接受这项治疗方案的人很少,治疗期间一个人的人更是少的可怜。

    像他这样疯癫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乔恩思想豁达,她不明白支撑他承受这些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的决心是什么。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人。

    在切割基因这项技术初研发过程中,她曾不止一次的建议那些研发者,停止耗费资金投入研究,因为她觉得这项技术无用。

    没人会选择。

    许是在精神病医院待的久了,她早已见证了许多病人短暂的一生,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时长思考生命长与短的关系。

    或许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精神病患者遭受的是怎样的折磨,要做出的是怎么样艰难的选择。

    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他的家人即将承受的是怎样暴烈的打击。

    而她要做的,就是依旧操控电击的仪器,拿起针管将药物继续输入他的体内,看着他疼痛欲裂,而后继续旁观他的人生,和等待下一个不幸的人。

    后来疗程结束,江挚出院回国那天,他去染了头发,理发师看着他半头的白发,愣了良久。

    江挚瘦了许多,满身的针眼,短短一个月,难熬的像是过了一生,直到他坐上了回国的飞机,逝去的这些日子,依旧像一场梦一样。

    他还记得父亲告诉他一切时强掩的痛苦,记得母亲悲伤的抽泣,记得程暮为他们未来计划的一幕幕。

    一年,他的时间还剩一年……

    程暮还在等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