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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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仪并不用亲自动手,便有脚下朱砂卷成一条条粗壮的触手,将茧一个个搬到阵法中心,繁复的金色咒文泉水般汩汩流动,愈发鲜艳。m.zicui.cc
如饮过血的剑。
叶琛依旧在尝试挣脱束缚,脸涨得通红,韩子仪回头,叹了口气,抬手解除阵法越来越紧的指令。
再紧下去,怕是会直接把人勒死。
他俯视着叶琛,眼瞳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叶琛深深喘了口气,抬头:“韩前辈,你也很倔,很少有人会像你这样,抓着一个执念几千年不放的。”
韩子仪轻轻笑了一声,点头:“你说得不错,我是很倔,所以这样不好,你不要学我。”
叶琛没想到这人疯得如此理所当然,脸上愕然,不知怎么又逗笑了对方,韩子仪笑着笑着,就咳出血来,晕染在蓝色道袍上,点点猩红。
叶琛望了他一眼,诚心道:“韩前辈,你看起来,会死得比我早。”
韩子仪颇以为然:“对啊,所以我带着你一起走吧,我本来还觉得你颇有眼缘,想放了你,但现在又觉得,你这样倔,迟早会像我一样疯掉的,还不如跟着我走了,一干二净。”
叶琛脸上又出现难以言喻的神色,就差把“你疯了吗”写在脸上。
韩子仪看了她一阵,却不笑了,他沉吟片刻,目光略过叶琛,滑向群山之间。
半座山,不知何时竟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雪水落入山林,顷刻便消融进乌黑的泥中。
料峭的寒意逼近,雨水带着霜冻,啪嗒啪嗒,碎在山林小道间。
叶琛望着他的神色,心里一沉,旋即不管不顾地从地上坐起来,指尖迸出绷直的鱼线,利刃般刺进韩子仪颈间,力道极大,只求致命,叶琛关节间发出难堪重负的“咔咔”响声,鱼线绷断,随之而来还有“嗬”地一声。
十指连心,叶琛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睛却不闪不避地盯着韩子仪的颈部——数道鱼线交织成网,他颈处已被切割成蛛网般的血肉沾连,按理说,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是活不了了。
但韩子仪还有闲心朝她笑了一下。
“我早已死在五百年前,你不知道吗?”
喉咙被他掐紧,叶琛调不成声,他一动作颈间就掉出血肉碎块,落在叶琛脸上身上,素白的面颊被染红,像手艺人随手描画的面具。
地上繁复的咒文如波浪般翻涌流动,金光灿烂,无数金色的触角从咒文中爬出,钻入雪白的茧蛹,一起一伏地汲取启动所需的饲料。
几乎就在咒文翻涌的同时,天地间忽地亮起数道光束,与漫山遍野的金色咒文相和,掐着叶琛的手松了一些,韩子仪抬头,感叹:“呀,佛子现身了。”
叶琛艰难地仰头看去,方才抬眼,胸前倏地多出一道冰蓝剑尖,穿胸而过。
掐着她的手瞬间落下,韩子仪嘴边溢出猩红的血,脸色霎时灰败下去,捂着胸口连连倒退几步,随手摸到一棵树,倚靠着喘息。
叶琛颈间一松,顿时愣住了,心下闪电般拂过一个念头——不是说他早已死了吗?怎还会惧怕剑伤?
他背后,叶琛眼瞳中映出一张白璧无瑕,染着血气的脸。
血从冰凉的剑锋滴落,几滴血溅到他衣上、脸上,洗霜脸色冷极了,目光扫过她形状扭曲的指骨、涨红的脸色、乱成一团的乌发,最后落到她脖颈间猩红的血线上,顿了顿,眼睑垂下,沉着声问:“怎么弄成这样。”
叶琛眨了眨眼,只好答:“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洗霜脸色冷得像冰,叶琛望着他,还想再找出几句话来说,此时搜肠刮肚,平素伶俐的嘴皮却仿佛被黏住了,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先前确实答应过他在山下等他,但是听到天音楼那边出事,她顷刻间便明白今夜灵山动静只会大不会小,出于某种敏锐的嗅觉,她提起剑便跟了上去。
叶琛做这事前并没想过自己交代在这里怎么办,她也没觉得谁需要这个交代,但是此刻看到洗霜面无表情的脸,她后知后觉,也许洗霜是需要这个交代的。
可惜她过往生平实在没教会她怎么给人这个“交代”,也不曾演练给不了交代如何补过,她心中挣扎一阵,只好选了最熟悉的一条路——她捂着喉咙的手垂到身侧,看向那几个雪白雪白、冒着金 光的茧,示意:“救救他们吧,再不解开,他们也要变成人干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几个茧表面起起伏伏,手足舞动,能看出里头的人真的在很认真地自救。
就是认真得有点过头,茧大概没听见。
叶琛觉得洗霜不会见死不救,她当初为妖鬼之祸去万剑阁求助,乱走一通,结果瞎猫碰上死耗子,直直撞到洗霜跟前,他也没有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