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第(1/1)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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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玘沐浴过,坐在妆台前,任由金桃将她那头乌黑长发挽成高髻。

    宫人捧来簇新的婚服,她瞥一眼,索然开口:“换别的来。”

    “殿下,”金桃看看惶惶不知所措的宫人,笑道,“今儿是您出降的大喜日子,怎么能不穿吉服呢?”

    什么大喜日子。

    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都城,有什么可喜的?

    嫁给野利烈那样出身卑贱的蛮子,又有什么可喜的?

    云玘蹙眉,不高兴道:“我现在说话,没人听了是不是?”

    金桃见她要动怒,就顺着她说:“奴婢们哪敢呀。殿下不想穿,那便不穿吧。”

    说着便携宫人退下,在衣橱里重新挑了件石榴红的裙子替云玘换上。

    不穿吉服,那凤冠也不必戴了。金桃暗暗叹口气,在妆奁盒里找支璀璨夺目的凤钗飞快插在云玘鬓边。“殿下,好了。”她故作欢快地说。

    云玘无心端详镜中自己的形象,闻言霍然起身走去外间。

    宫人们已备好早膳,她坐下用了半碗乳粥,便推说不想吃了。

    一想到未来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就直犯恶心。

    “王庭离关外究竟有多远,咱们也不知道。殿下,多少撑着再用些,这回头一上马车,可就没个准儿啦。”

    金桃絮叨起来没完没了,云玘实在怕了她了,只好又勉力吃了几口虾羹,两个馄饨。

    刚用完膳,陈王身边的内侍来请,说诸府长官正在大堂候着谒见公主。

    金桃进来传话,云玘站在大开的窗边,看朝霞灿灿落在裙角,闻言一点头。

    就算是要走前世的老路,也总还有别的走法,不是么?

    漱了口,嘴里含着薄荷香片,重新补了口脂,云玘翩然走出房门。

    驿馆大堂临时设了一座高大的木制屏风。

    随着内侍通传,一道袅娜丽影在屏风后落座,众官起身,齐声见礼。

    官员谒见请安,说的无非是那些车轱辘话,云玘没见到人脸,也不知谁是谁。

    她百无聊赖枯坐着,间或也配合地回句场面话。

    谒见完毕,众官依次退出大堂。

    霍闲从屏风后腆着痴肥的肚子过来,命宫人倒杯茶给他。

    青天白日里,他油光满面的模样看着格外可憎,云玘拧起眉头,别开眼,不去看他。

    “慧光,你今日可给足了兄长面子。”他端起茶杯,长长呷一口茶水,“万幸你来了,不然这些人可不会轻易罢休。”

    他扫眼云玘,又说:“怎么穿这身,上翟车前,可得换上吉服才行。虽说嫁的是个外族人,你总还是我们大齐的公主,礼还是应……”

    话未说完,云玘将手中茶盏重重掼在桌面,冷道:“是你嫁还是我嫁?”

                                                    “怎么又生气了?”霍闲挤出笑脸,“兄长是在教你呢,你还不领情。你真是打小让父皇惯坏了,你这脾气做了人家新妇,哪个儿郎受得了?好在野利王不知你底细,你嫁去后,性子放和软些,他不照样当你是个贞静贤淑的好女郎?”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导我?”云玘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堂堂一国王爷,说起来也是凤子龙孙,整日跟底下人没皮没脸厮混在一起,还怪人家不尊重你?我光是想想都替你臊得慌。”

    她鄙夷看他一眼,扭头往外走。

    只留身后霍闲气急败坏的摔杯声。

    “霍云玘,你狂什么!等出了关,你人生地不熟,以为还能像现在这样一呼百应么?到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想死都没处去!老子等着你写信回来哭诉的那一天!”

    宫人内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蹲地收拾碎瓷。

    云玘快步走到屋外,扶着廊柱,听见霍闲的叫骂,气得两眼发晕。

    她攥了攥袖子里的匕首,转身要往回走。

    金桃以为她没吵够,惊得抱住她落泪:“殿下,各地长官还在前院没走呢,你们兄妹再吵下去,不是平白叫人看皇家笑话么?”

    皇室的笑话还少吗?云玘这样想着,但看着金桃流着泪的眼睛,心里无力叹一声。

    “放开我吧,我不跟他吵了。”她垂眸,玉色的容颜果然是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