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白茫茫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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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晏十一年正月初一的这场雪,落得天地白茫茫的,上下一白,真是干净。m.luhaibing.com

    林杳接到传信,快马加鞭赶到雁门关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百里昀立在了城门下。

    雪已住,风未定。

    她勒住缰绳,仰头望去,冰天雪地之间,雁门关被将士围住,仿若与世隔绝的孤屿,大梁军旗于冽风之中猎猎作响。

    林杳跨下了马,却踉跄了几步,在百里昀赶到她身旁来之前先行用力稳住了身形。

    “二嫂嫂呢?”林杳胡乱抓住百里昀的胳膊,急切的问道,“她怎么了?她在哪?”

    昨日除夕夜,颜禾拿着百里澈的令牌一路进了州衙,急急忙忙就把在看烟花的百里昀请到了外面,只是低声言语了片刻,二人就驾着马飞奔离开了。

    今日一大早,林杳就收到了百里昀从雁门关递来的书信。

    信中只有一句话。

    “二嫂危矣,速来。”

    百里昀望向她的眼睛慌乱地扑闪了几下,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同我来。”

    “你是不是在诓我呢?”林杳见他不言语,突然心底生出了一些荒诞的希冀,“二嫂嫂没事?是吧?”

    说话间,他已牵着她进了军帐。

    周遭一下子温暖了起来,炭火燃烧,毕波作响。

    只是这军帐内太过于安静,林杳有些怀疑地朝四周望了望,越过百里昀的身形,看见了坐在床榻旁的百里澈,目光右移,她看到了躺在旁边的颜娩。

    “二哥。”百里昀先是朝百里澈行了一礼,才言,“阿杳来了。”

    一直呆坐在床榻旁看着颜娩的百里澈这才如梦初醒,无神的双眼恍惚了一瞬间才缓缓向他们二人看去。

    他身裹银甲,猩红的披风都未摘下,像是就在这里静坐了许久许久一般。

    “觅安……”百里澈又将视线移到了床榻上躺着的颜娩身上,声音很轻很轻,“中了西逻人的冷箭……”

    林杳一直吊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还在腹诽百里昀怎将二嫂嫂这伤势说得这般严重,就听到百里澈继续道:“箭上有毒……”

    “可有解药?”林杳舒展下去的眉头骤然蹙起,连忙问道,“并非致命伤吧?”

    “有解药。”百里澈眼眸低垂,“只是……军中随行的医官说,此毒易解,但觅安体内还有另一种毒。”

    “这两种毒单独都好解,但混在了一块儿……”他顿了很久,最后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药石无医。”

    林杳听完一怔,她低头望了望安静地躺在床榻间的颜娩,她面容祥和,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大大小小近十处的伤痕。

    “还有一种毒?”林杳感觉声音空远得不像自己发出来的一般

    “我思来想去了许久。”百里昀望向了百里澈,“怕是只能是那次的箭伤了。”

    “那次……”林杳喃喃自语。

    她记起来了,那次二嫂嫂来州衙,脸上带着箭伤。

    出军帐的时候,外面又不知从何时起飘起了絮雪。

    “二嫂嫂……”林杳呼出了一口气,才敢继续问下去,“还剩多久?”

    “医官说……”他对上了她的眼眸,“就这两日了。”

    林杳的心脏猛的一缩,她急切地问道:“是否是这里的医官不行?倘若我们,倘若我们去元安请医官呢?”

    百里昀摇了摇头:“陛下对于军中随行医官向来最为看中,若是军中医官看不好,这天下恐怕也不会再有人能医治了。”

    这种感觉真难受,没有办法去形容。

    此时此刻,她在倒数着二嫂嫂的生命。

    与她幼时失去自己的爹娘不同的,不是戛然而止的,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有缓冲的。

    但是这缓冲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压抑着,而是沉重。

    是不能在此时此刻为她大哭一场的,是要强颜欢笑的。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在为她准备丧礼,也会有人为她写着歌功颂德流芳百世的悼词。

    百里昀心里也特别不好受,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大梁人从小受到的教导便是只能谈生不能论死,从来都是对死亡讳莫若深,从未有夫子会教导学子在面对生离死别时该怀着怎样的情绪。

    今日过去了,明日过去了,好几日过去了,好几月过去了,甚至好几年过去了,世间的一切都不会变,但有些人就这样永远地消失在了他的人生里。

    当反应过来,就已经不可挽回地失去了。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记忆中的模样也会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林杳缓缓地瘫坐在了一旁的木阶上,周围闹哄哄,白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