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枕清风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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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百里退面色凝重,手中的竹制毛笔提了又放,放了又提,砚台上的墨都快干涸了。
云夫人神色焦灼地叩了叩敞开的门。
百里退猛然惊醒:“夫人请进。”
“仲让。”云夫人拿起墨条替他研墨,询问道,“今日早朝,究竟发生了什么?”
“散朝的时候,圣上将子书留下了,我心知此事蹊跷,故而并未先行归家……”
朱红宫墙绵延前行,沿着它,百里退望到了脚步踉跄,步履蹒跚的百里昀。
一个慈眉善目的太监跟在他身旁,正与他说着些什么,而百里昀却是瞧也没瞧他一眼,只顾着自己往前走。
那太监便是邓公公。
百里退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百里昀,他的重量马上就压到了他身上。
邓公公见是百里退,就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尖细的嗓音响起:“圣上本来是吩咐老奴将小百里大人抬出来的,这小百里大人说什么也不肯,执意要走,老奴都劝了一路了,这不巧了嘛,在此处碰到了百里大人,那小百里大人就劳烦您了,老奴要回去复命了。”
“有劳邓公公了。”虽扶着百里昀行礼不便,却还是抬手虚虚地向他行了个礼。
走了几步,他又听见邓公公在后面唤他:“百里大人,陛下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前行的脚步止住了,高耸的朱红色宫墙下,百里退缓缓回过了头。
“陛下说,祁奚举贤。”
邓公公眼中笑意深深,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徒留百里父子二人于朱红宫墙之下。
那红,似血一般,红得浓烈,红得深沉,透着无尽的威严。< “祁奚举贤?”云夫人皱着眉默念。
“不错。”百里退沉声说道,“祁奚举贤,不以亲疏为念。祁午为祁奚之子,祁午之能任,其功在己,其有过亦当在己。”
云夫人悬腕磨墨的手猛然一顿。
“他不是冲我来的。”百里退垂着眼睛,半天才开口,“他就是冲子书来的。”
百里昀挨了庭杖之后,躺了一晚上,第二日就又穿着官服坐上了去刑部的马车。
“大夫说,你得静养。”林杳在马车前拦住了他,“你歇几日再去吧,有赵康在,应当是没事的。”
绯红的官袍依旧不停地地从侍郎府门口高高的台阶之上往下走,虽慢,却步步沉稳有力。
官服的料子似是上等的绸缎,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身姿挺拔,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镶嵌其上的白玉温润无瑕,全然看不出昨日刚受了庭杖。
“可是……”他看了眼伸手拦在马车旁的女郎,难得地笑了笑,“留给我的时日不多了。”
“那我与你同去,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都不知该如何向爹娘交代!”林杳义正言辞。
百里昀挑了挑眉,毫不留情拆穿:“都会给自己找借口了。”
上了马车,林杳看着百里昀正襟危坐,皱着眉头翻着卷宗,不由得问:“你真的要查下去吗?”
昨日林杳去了刑部,详细询问了关于扶玉娘子之前为何销声匿迹之事。
赵康见到她先是朝她长揖一礼,把林杳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干嘛?无功不受礼,你快快起身!”
赵康这才起身,莫名其妙地道了句:“多谢百里夫人。”
“我问你扶玉娘子的事情,你谢我做甚?”
林杳有些疑惑。
赵康却是不言语,接着便说起了扶玉娘子:“她是被邓公公拘了起来,寻了个机会才逃了出来。”
“拘在何处?”林杳追问。
“元安城郊。”
“好逃出来吗?”
“难逃。”
林杳了然,这个案件,从头至尾都是为百里昀设的局,扶玉娘子以为自己运气好逃了出来,殊不知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让她逃出来,赵康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案件移至扶石一案,殊不知上面早已有人动了重查扶石一案的念头。
扶石这桩陈年旧案,为何积压了这么久,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若要彻查,便要选个替罪羊。
而百里昀,就是这只替罪羊。
“我没得选。”百里昀苦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你若怕了。”百里昀半晌不见她言语,又补充了一句,“便走吧。”
书页的翻阅声再次响起。
林杳却是在回忆和赵康的对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心念一动,拽了拽一侧翻书的百里昀:“诶,你同赵康说了什么,为何我昨日见他,他第一步就是向我行大礼,第二步就是同我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