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躁、郁 第(1/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只是情绪起伏过大。

    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或许是很常见的?不,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有状态“好”与“坏”的差别,不是吗?她像是在两个状态之间摇晃的钟摆,亢奋与低落,高潮与消沉……她的生活处在两极中的一端。

    因此一开始,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就像很多人一样,直到彻底失衡的那一天。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天早上起床,她就有一种预感,关于自己将如何度过这一天。她衷心希望坏的那一面永远不要到来。

    那些时候……真是金子一样的日子啊!她觉得一切好的不能再好,她神采奕奕,精力充沛,活力爆棚,感到诸事完美,世界朝她微笑。她能够二十四小时不停转,仿佛永远感觉不到疲倦,演唱会在凌晨结束,她仍有精力继续专辑制作和排练,一直到工作人员都休息了,灵感都还没有消失,写下一段脑海中盘旋的绝妙旋律,直到晨光熹微,看着沉睡中的城市,她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尖叫!

    她保持了这样的状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像是八音盒里上了发条的舞蹈小人,机制不明,只愿这样的永恒之舞持续下去……

    或许是听到了她自不量力的祈祷,命运有意捉弄她。

    于是那一天还是到来了。她努力避开的阴影终于找上门来。

    她从那天早上起床就觉得不对劲。

    她行动迟缓,抬了抬眼皮,觉得很重,任闹钟尖叫着,再次沉沉睡去。再醒来是下午四点,她看着天花板,感觉一天的时间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偷走,懊恼不已,头痛欲裂。太渴,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却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把它碰落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她好像只有眼睛能动,看见了,可什么都做不了,翻个身,又继续睡。

    她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一夜,没有离开床,甚至极少换过姿势,任由手机没电关机,就像她这具不争气的躯体。最后还是申东国,因为联系不上她,找来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感到后怕——自己当晚的飞机,即将出差一个星期。

    她很注重隐私,极其讨厌身边有陌生人,生活助理也不配备一个。

    如果唯一的经纪人没有来,她会怎么样?

    “水……”她那完美的嗓音沙哑的不行,像是碎裂的玻璃刮着黑板,仅剩的求生的本能让她说出这句。

    申东国抖着手给她喂了一杯温水。水分接触她干裂的嘴唇时,她感觉到痛。

    他犹豫着要不要叫医生,转眼却不见她在床上,去了厨房。

    即将入夜的时分,厨房里只有灶台上方的灯光自动亮起,她脸上一片空白,正在给自己煎蛋。

    “你也来一个吗?”她招呼着他。看上去好像已经好了。状态的转换如此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

    手机重新充上电,活了过来。她浏览着这两天错过的讯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

    煎蛋快焦了,申东国百般无奈,冲上去接管锅铲。

    “我要一面熟的太阳蛋。”她似乎早想到他会出手,笑吟吟地说明自己的需求,声音还有一点残余的沙哑。

    申东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你放心,我已经好了。睡了一觉,现在感觉不错,就是有点饿——你最好快点哦。”她轻描淡写,刷着手机,“我刚刚在查呢,人不喝水最多能活几天?结果你猜?”

    申东国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

    “答案是——三天而已!多亏你了,救了我一命!哈哈哈哈……”她亢奋地笑起来,让人畏惧。

    申东国低头,看到地上淡淡的血痕。

    她从卧室走来,一路光脚,脚后跟上扎了细小的玻璃渣子,竟然没有叫痛。

    她必须看医生。

    诊断结果:双相情感障碍。躁狂期与抑郁期交替来袭,她的一切反常好像都有了解释。

    在申东国的要求下,她从郊外别墅搬到了市中心的酒店房间,避免像上次一样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

    自那次之后,情绪的切换变得更加频繁且突然,她每天都要吃药。

    吃药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病情,可相应的,她的情绪愈发反复无常,冷热不定,躁期和郁期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她不再有极端的高潮和低谷,取而代之的是平庸的正常状态,有时也会干出一些拍着杂志中途落跑的荒唐事,她就像个不断给身边人带来麻烦的定时炸弹,说不定那一天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长达几个月,她的新专辑毫无进展,定下11月出专辑的目标,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完成的了。

    再有。

    “Leo要从非洲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她状似无意地询问申东国,心里的某个角落被这个消息点亮。

    她真的需要一次完美的躁狂期。她快受不了了。

    于是,她有意停止了服药。这件事其实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