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娘子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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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先生。

    在这个罕有人至的别院里,并非只有母女二人和几个伺候她们的粗使婆子。

    而是还有一个来历成谜的先生,以及无数保护他的同时又监视着她的侍卫。

    正堂很宽敞,被几个烧得正旺的炭盆烘得温暖如春,可里面的人却仍旧穿着大氅,腿上还披着一条厚厚的羊绒毯子。

    他约莫而立的年纪,并未蓄须,因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些。眉眼清隽,肤色却透着久病的苍白,正坐在轮椅上翻阅密信。

    萧景姝步入正堂后连头都不敢抬,只缓步行至他身侧软垫旁跪坐下,将食盒里的药粥取出放到面前小几上:“先生,您用些粥吧。”

    说着,她另取一只汤匙试过粥,以示无毒。

    公仪仇并未抬眼:“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

    “我听钟越大哥说,您因身体不适未用早食。”萧景姝抬眼看他,眉目里满是担忧,“这是以往冬日里您最常用的那道药粥,多少吃上一些吧。”

    公仪仇这才放下手中的密信。

    他的手修长又骨节分明,看起来像是文人的手,却遍布着各种疤痕。那只手并未拿起放在白瓷碗中的汤匙,反而抬起了萧景姝的下巴。

    随后,专注又不含一丝情绪的目光投过来,一寸寸扫过她的脸。

    萧景姝眼睫微颤,却不敢闭眼,只任由他看。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在看旁人能不能透过她的容貌,推测出她的父母是谁。

    公仪仇收回手,接过身后钟越递过的锦帕将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擦净:“你这样的身份,怎能总是劳心费力为我做药膳。”

    都吃了几年她做的东西了,怎么现在才说这种话?

    萧景姝心中警醒,面上却一片惨然,随后红唇抿起,透出几分倔强来。

    “我是先生的学生,更何况先生对我有养育之恩,为先生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恭顺,重                                                情,一心一意为他着想。

    公仪仇心下满意,继续问:“七娘,你想离开这里么?”

    萧景姝面色更白了:“先生是不要我了么?”

    “费尽心思把你养到这么大,怎么会不要你。”公仪仇似是被她的模样取悦,神色居然柔和了一些,“只是你不是小孩子了,该为先生做些事了。”

    萧景姝这才松了一口气:“先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格外听他的话。

    公仪仇端起面前的白瓷碗,汤匙在粥中慢慢搅动着,“这两天收拾几件衣裳,两天后钟越会带你走,要做什么你听她安排便是。”

    说着又看了一眼萧景姝身后那个又哑又笨的丫头:“巫婴也可以继续跟着你。”

    萧景姝低头应是。

    粥里的药材不再有苦味,只泛着淡淡的清香。明明是同样的药膳,可经由她的手做出来就是更好入口些。

    弄得他这些年对身边伺候的厨子都挑拣了不少。

    公仪仇放下汤匙,又问:“临走前要见她一面么?”

    虽然未说明,但他们都知晓这个“她”说的是谁。

    住在别院寺庙中闭门不出的那个女人。

    萧景姝的生母。

    萧景姝垂眸,声音微不可闻:“……她怕是不愿见我。”

    这十几年里她见过的寥寥数人中,最恨她的怕就是她的母亲韦……氏了。

    不过她不在乎。除了巫婴,这里所有的人都憎恶她,多一个韦氏也无所谓。

    “那便不见了。”公仪仇并不在意她们见不见面,只是提醒道,“但你要永远记得,她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的,先生。”萧景姝先是膝行后退些许,而后慢慢躬身俯首,触及到泛着冷意的地面。

    她的头脑从未如现在这般灵醒。

    “父母于我有生育之恩,无他们七娘便无缘降于世。先生于我有养育之恩,无先生七娘便无缘存于世。”

    萧景姝听见自己缓慢而坚定的声音,这些话像是从她的血肉中长出,所闻之人无不信这些话与她牢不可分:“是以七娘在世一日,便永远不忘己身之责。”

    公仪仇抬了抬手,道:“去吧。”

    萧景姝这才起身,对着公仪仇与他身后的钟越福身行礼后才告退。

    静候在一旁的巫婴为她披上了大氅。室外寒风依旧刺骨,可萧景姝却感觉心中如有烈火燎原。

    侍卫依旧跟着到了她平日里住的留芳阁。紧挨着回廊的锦窗还开着,窗下摆了一张书案,案上字帖已被飞雪沾湿。

    萧景姝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把这几天练的字全都扔进了炭盆里。

    她有将练不好的字烧掉的习惯,侍卫对此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