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疑心起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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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美滋滋地捧着一个大海碗回来了。

    萧不言已经用完了晚膳,并没有歇息,而是亲自带着阿索去后山捕猎了。

    剑南的春夜并不寒凉,连风都是轻柔的。萧不言坐在合抱粗的凤凰木上,漫不经心地摘下一片树叶,随手弹了出去。

    隐没在草丛里的一条蛇被钉在了地上,窝在树脚的阿索步履蹒跚地挪了过去,模样颇为惨不忍睹。

    萧不言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今日住进了前院的两个人。

    若非这难解的蛊毒与那个巫婴不似中原武功的身法,他是半分也不信巫……乌皎口中的说辞的。

    她乌发如缎齿洁如贝,比他见过的一些贵妇人养得还要好,可偏偏肤色微黄,想来应当刻意遮掩了。

    一颦一笑倒是很灵动,应当没有戴面具易容,不过也不能确定——他还是对苗疆的手段所知甚少。

    说自己饱经磨难,可偏偏眼睛里还带着不谙世事。巫婴比她略好一些,但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想来被拘禁应当是真的,但却没怎么吃过什么苦头。

    瞧平日里相处,应当不是姐妹,更像关系好的主仆。

    且虽说她会做一手长安菜式,但绝不是来自长安,不然自己不会不认得这二人。                                                这就又同她自己的说辞对不上了,哪个主家会教从苗疆抓来的奴仆学厨艺?不怕被毒死么?

    诸多疑点顷刻间在脑海中掠过,萧不言却没有再深思。

    有疑点又能怎么样呢?总归现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琅琊,山中别院。

    一向紧闭的佛堂大门此时却轰然大敞,公仪仇坐在佛堂门前,注视着那个跪在佛前的清瘦人影,眉眼间渐渐染上阴鸷。

    “七娘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想来是那个苗女藏了本事。”他冷声道,“当初我就不该心软。”

    他又回忆起四年前自己暂居别庄时,部下刚好送来了几个捕获的苗人。巫婴是最小的一个,被毒哑了嗓子还打断了双腿,一丝用处也没有。

    在他命人将巫婴带下去处理掉时,一直不敢上前的七娘跑了出来,跪在了他脚边。

    “先生……”她眼中带着哀求,话语都打着颤,“能不能……能不能求先生留下她陪我……”

    他从身侧人手中接过戒尺,已经在想这次这么不听话,该抽多少下才能长记性。

    她呜咽了一声:“她的腿都断了……实在是、实在是……”

    公仪仇的手缓缓收紧,抵在唇边重重咳嗽了起来,他身后因办事不力瘦脱了形的钟越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

    那些困扰了钟越数日的红疹,已经在近日慢慢散尽了。

    “带韦夫人去罢。”公仪仇阖上了眼,“继续找七娘——从未出过门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难找?”

    公仪仇喃喃道:“你最好不是自己想跑的,不然不必等日后,一找到你我就亲手杀了你。”

    ……

    萧景姝打了个喷嚏。

    她狐疑地看向背对着不看她的乌梢:“是不是你在骂我?”

    乌梢愤怒地抽了下尾巴。

    ——就是我,你能怎样?

    蛇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你居然想让蛇去解那只海东青的毒?你到底和谁站在一边?

    解毒的事巫婴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只坐在这一人一蛇之间,以防他们言不投机互相伤害。

    “你也看到萧不言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萧景姝苦口婆心地劝慰,“要是你再不同意,说不准明日他就直接取了你的蛇胆解毒!”

    乌梢“嘶嘶”两声,露出了芝麻大小的尖尖牙齿。

    在那之前,蛇一定先毒死他!

    “不就是咬上一口或者吐两口口水的事么,你怎么就是不答应呢!”萧景姝愁眉苦脸:“我和阿婴如今都和你姓了,你可是一家之主,却连这点事都不愿做么?”

    巫婴遮住自己弯起来的唇角。

    真不知皎皎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种荒唐话都说得出口。

    乌梢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只隐约觉得自己仿佛担起了什么重任。

    两个人趴在桌边平视着它,眼神一个比一个饱含期待。

    乌梢骄矜地盘起了尾巴,昂起了脑袋。

    看在你们这样虔诚的份上,蛇就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