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差地别。

    虽然在院落外看着气质恢宏，但院内却陈设简单，其中没有一颗杂草，走进了几院，都未遇到一位小厮。

    直到被袁遇引在正堂落座。

    一方小桌，一豆烛火。

    这才有下人上来，添了一个厚一些的蒲团，搁在柠栀本来要坐的垫子上。

    “近日里天气越发凉了，姑娘坐这个厚一些的才好。”袁遇微微笑着，接过小厮手里的茶壶，给元合与柠栀斟了一杯茶。

    “谢过袁大人。”柠栀乖巧接过，小心喝了一口，那茶清甜甘爽，冒着热气，为柠栀驱走了不少寒意，感觉身子也慢慢暖和起来了。

    接下来是一阵安静，柠栀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去问袁遇，她也并不指望元合那块臭石头能开口说话，只是偷偷看着袁遇，柠栀感觉他好像忽然之间老了许多。

    却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他：“既然是川儿带你们来的，我自然是相信你们……”袁遇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些什么，眉目间都有了些暖意。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川儿是好孩子，却不幸卷了进来……”

    柠栀见                                                袁遇目光眷恋，想来他们师徒二人感情颇深：“卷进你与他父亲的……”

    袁遇听完就笑了，抬眼望着柠栀：“他与我都不想争。但是没有办法……”

    “既然相国与将军都不想参与朝堂斗争，那为什么会把杨宿川夹在中间呢？”

    “川儿自小是养在我身边的，当时我接下陛下的旨意，就知道日后我要与那老家伙斗个你死我活了。”袁遇说完只是苦笑，一阵冷风吹过，他咳了几声，刚刚添茶的下人便赶紧去关了窗户。

    柠栀微微皱眉，她还是不懂袁遇的意思，既然两人都无心去争斗，为何在这朝堂上会有袁杨两家纷争的局面。

    “有些时候，只有你主动进攻才能保证安全，就像一户圈养猛狗的屠夫，只有圈里的恶狗们互相争强彼此撕咬时，屠户才会感觉到安全感。可若是，其中的几只犬互相结盟，背着屠夫达成契约互相分食得来的肉糜，那明日里街头肉摊前挂的，就会是这几只狗。”

    袁遇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柠栀一眼，将茶杯握在手里，转了转。

    柠栀听后毛骨悚然，只有些不好的预感，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员，为何彼此撕咬……答案不言而喻，坐在金銮殿正中央的人，才有朝堂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杨将军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袁遇笑出声：“他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还是他亲手把川儿送到了我手里。”

    袁遇眼瞳变深，他虽盯着杯里的茶，但是恍然间，他好像是在看更深处的地方：“春生，温壶好酒来，今日我与这二位投缘，天气凉了，也喝两口驱驱寒。”

    名为春生的那小厮应下后便走了，推门关门的一瞬间，风丝便钻了进来，柠栀打了个冷战。

    “姑娘似乎很怕冷啊，一会儿多喝几杯，暖和暖和。”

    柠栀听罢微微点头，并未注意旁侧元合愈加幽深的眼瞳。

    柠栀缩了缩脖颈，颤声问道：“袁大人说，杨将军亲手把杨宿川送到了你手里？”

    袁大人微微点头：“是，托我照顾川儿。”

    “但您说了，是皇上的旨意命你扶养杨宿川，杨将军又怎会提前知晓呢？”

    袁大人突然笑了，笑得和煦：“哈哈哈哈哈，若不是姑娘提醒我，我还真未察觉，不知何时我和那武夫也赢过皇上一局。”

    “那日早朝，他听过边塞有些异常后，便开始莫名发疯，在那大殿之上，向疯狗一般开始辱骂我。我那时还不知他的用意，也没有他对战事那般敏锐。”

    我二人在退朝后，便被拉去，打了板子，我十下，他二十下。

    袁大人说到此处又笑了，笑得像个老顽童：“那货在打板子时，嘴里还在骂我，硬是将我留在那。临走时交于我一枚金项圈，上面坠着一块美玉雕刻成的平安锁。跪下求着我照顾好川儿。”

    袁大人说到此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有盈盈星光闪烁。

    却忽然被敲门声打断，三人一齐向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