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困兽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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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章手中符纸飞向了江落。www.tecleading.com

    江落后背猛地撞在门板上。她十指抓挠着地板,无所依靠。

    “傅溶……”她艰难叫出他的名字。

    “舅舅,”傅溶方寸大乱,道:“别杀她。”

    江落仰起头,符纸贴在她额头上,盖住整张脸。朱砂滚烫,腐蚀着皮肤和脸骨,剧痛叫人精神恍惚。她像是活活剐去了一层。她手指痉挛,想揭开符纸,却一动不能动,仿佛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柳章居高临下审判她,不给她脱逃的机会。江落头痛欲裂,心底里一根毒刺破土而出。她忽然懂得了何为怨恨。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杀我?她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傅溶被那叫声吓坏了。

    他什么都顾不上,在外头疯狂推门。下一瞬,他再次被柳章打飞。这回下了狠手的。傅溶飞到竹林撞断了三根竹子才停下来。柳章显然对他失望透顶,没想到傅溶会如此不辨是非,为一只妖精失去理智。傅溶又心痛又自责,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江落死在自己眼前。

    哪怕舅舅怪他,他也必须阻止。

    傅溶爬起来冲向竹屋,道:“舅舅,我求你,你别杀她!”

    柳章不为所动,目睹江落痛苦挣扎,在地上蜷缩成团。他缓缓道:“长安有驱魔司大阵护体,大妖进不来。你为了跟傅溶回家,挖出自己的内丹。卸下所有防备和武器。你谁也打不过,应料到会有今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不可能没有留后手。”

    江落的指甲在门板留下长长的刮痕。

    她挣扎的幅度渐渐小了,失去了力量。

    柳章揭开江落脸上符纸。

    江落徒劳无力地躺在那里,头发散乱。眼底最后一丝光芒闪烁。血顺着眉骨滑下,弄脏了她的眼睫毛,白净的脸。她的内里即将溃散,灰飞烟灭。柳章还在等她的后手。这样狡猾胆大的妖精,怎么可能蠢到一点后手都不留。江落嘴唇蠕动,似乎要说什么。

    她气若游丝。柳章俯身,低头去听。

    “傅溶……”

    她叫的是傅溶,到死还在叫傅溶。

    柳章顿住了。有一刹那的愣神。他以为江落弥留最后一口气,会选择殊死一搏,偷袭。又或是拿出自己最大的筹码来进行交易。妖精都怕死。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叫了傅溶的名字。这一声太轻微,像声呢喃。隔着门外的傅溶都未必能听见。只有柳章听见了。

    傅溶破门而入。他脸色比死人还苍白,手中剑掉在地上,不可置信,“她死了?”

    柳章看了傅溶一眼。傅溶站在那,也并不是要崩溃的模样。他见过无数妖精的湮灭和死亡。只是呆住了。没有做好准备,显得不知所措。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喘不上气来。他如同溺水之人,即将窒息。柳章看他的脸色有异常,不是心痛活着悲伤造成的。柳章握住傅溶的手腕,“同心蛊?”

    脉象跳动时快时慢,仿佛琴弦即将崩断。

    柳章面色阴沉,陡然意识到什么,道:“你喝过她的血?”

    数月前,傅溶在山中捉妖,不慎被毒蛇咬中,毒素迅速蔓延至心脏。他当场昏厥,醒来时身体的毒全部清空。当时还以为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嘴里有股甜腥味。捉妖途中九死一生,他很快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江落也没有提起过。

    柳章道:“她的血是万毒解药,同时也是一种蛊。”

    傅溶躺在床上,额头盖着毛巾。

    他发了一次高烧。

    醒来后昏昏沉沉,舅舅坐在他的床头。

    柳章道:“同心蛊无解。她死了,你也必死无疑。”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傅溶第一反应是感觉到庆幸。这样一来,舅舅便不会杀江落了。

    很难有问题能让柳章感觉到如此棘手。柳章一夜没睡,翻遍医书找不出解法。如柳章所料,江落不是没有后手。她的后手就是傅溶。她给他下了同心蛊,极其阴险、歹毒的一种蛊。这意味着傅溶一生将被妖精锁死。他必须保证江落的安全,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他永远不再自由。

    向云台被杀一案至今没有找到凶手,外面到处在张贴告示。未免江落被抓去,沦为拿捏傅溶的把柄。柳章决定收江落为徒,藏匿楚王府。

    如此出格的行为完全违背了舅舅的行事作风。傅溶心想,舅舅一辈子高风亮节光明磊落,因为同心蛊的存在,不得已放下道德包庇杀人真凶,想必内心也是十分煎熬的。

    在解开同心蛊之前,柳章必须保住她的性命,才能保住傅溶。

    事已至此,他们都别无他法。

    江落戴着辟邪珠,不能离开楚王府的结界。

    以她的性格,一旦出去就有可能闯祸。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