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风雪归人(六)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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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四喜急得满头冒汗,宋知斐也不再为难他,若有所思罢,只轻然一笑,“原是如此,我倒要多谢公公相告了。”
四喜抹抹汗,正欲说愧不敢当,可不远处着急的喘气声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儿呢……在那儿呢。”
魏德明压着声音,带着三两侍从跑得快断了气,佩叹地竖起兰指,笑着看向宋知斐,“宋大人……好雅兴,可真让奴才一顿好找啊。”
四喜本想发话,宋知斐却拦在了前头,“不知何事,竟令公公如此慌乱?”
女孩的面色格外清镇,险些令魏德明恍惚了一瞬,甚至都快忘记她是从乡野被擒回的人了。
大气喘过之后,他立即想起了正事——
警惕地看了附近一眼后,附向前叹然小声道:“陛下重伤,念太傅尤甚,有要紧话务必同太傅说。”
宋知斐微觉惊诧,看了眼如今的天色,和周遭寂静的环境,不甚确信,“伤势很严重?”
魏德明煞有介事地垂首扼腕:“甚是严重哪。”
宋知斐欲言又止,听出几丝端倪罢,倒也顺势配合,“既如此,那便不要在此干站着了罢。”
秘密去往承乾宫的路上,宋知斐心中并无波澜,唯有行至门前,瞥见了那一串星点血迹时,面色才稍许凝重了些。
屋内亮着灯火,却听不得任何声响,宋知斐拾级而上,推开了房门。
紧接着,门口侍卫又立即心照不宣地反手合上了房门,连眼睛都不敢向后看半分。
梁肃坐于正堂案前,应是沐浴不久,只着一身单薄的中衣。
他手上把玩着一只黑釉酒壶,听闻来人动静,方黯然抬眼,被暖烛映亮了苍白的面色。
向来锋芒毕露的少年,此刻却像笼于深渊之中,透着落寞和孤冷。
可看 见是宋知斐,他又笑了出来,“朕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这声自嘲的笑听来有些扎耳,宋知斐静伫在原地,觉察他神情不对后,也谨持地礼唤了声:“陛下。”
不知可是醉酒的缘故,梁肃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可宋知斐知道他酒量极好,照理不该如此。倒是那左手处仍渗着血的纱巾煞是显眼,莫名牵得她也生出了细微的疼。
“陛下深夜传召,不知所为何事?”
这一如既往的平静,令梁肃的执念又深了几分。
他步步向前,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引得宋知斐也跟着缓缓退后。
“无事便不能传召?”不知想起什么,少年眼底沉黯,笑意却明烈了些,“朕从前也是随意进出太傅府的,你怎的忘了?”
他的目光太过灼人,映于飘摇的烛火中,似是被打碎的玄璃,满是伤痕。
宋知斐不曾逃避他的眼神,却也不太明白,他为何要将话说得这般暧昧不明。
毕竟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梁肃可是半点也不喜进出她的府邸的。
第一次带着罚抄的宫规前来时,那受挫的脸色也算不得好:
“宋爱卿的尊府,朕绝不会再踏足第二次。”
许是因年龄相仿,他从不称她为太傅,一贯的不讲礼数,话里总是冷声冷气,没人能近的了他。
可自她大病过一场后,府内的通传却忽然热闹了起来,“大人,陛下的圣驾又来了!”
“来便来了,用得着次次都大惊小怪?”他向来无所顾忌,也不觉有何不妥。
起初,阿婵还会小心谨慎地备好糕点,可后来次数多了,便也在她的授意下,只随便替他寻个蒲团就是。
他诵读诗书要刻意当着她的面,习文练字也非要当着她的面,横竖能多扰她一刻清闲都是快意的。
那时的她也只是一笑而过,无非是认为,这也是他记仇报复的一种方式罢了……
往事终成过去,被逼至墙边的一刻,宋知斐的神色又清定了下来。
她看着梁肃混沌的眸光,愈发觉得有何处不对劲,思忖片刻,冷静抬起了手。
“恕臣冒犯。”
她贴手试了试梁肃的额温,丝毫没有以下犯上的顾虑,反倒像是相识了许久的故人。
两相对视的一刹那,似是意识到气氛不对,她才轻笑解释:“陛下果真烧重,还是宣太医——”
“朕清醒得很!”
尚不待她将话说完,沉下脸色的少年便立即捉住她的手腕扣到了墙上,带着酒气的身形极为强势地压下,硬是锁住了她的去路。
他又不是眼盲心盲察觉不出,为何都这么久了,还是要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她就这般厌憎他么?
帝王生怒,指骨狠狠于砸向墙上发泄,却还是好生护着掌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