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春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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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明天我来接你。”

    涓涓清流从心底流过。在他怀里仰头看完一场烟花会后,她说:“不。我去见你。”

    黎蔓戴上珐琅耳环。系上自己编织的花朵围巾。妥当地走下小小窄窄的楼梯。尽头是天空一角,映着冬天的枯枝。

    这样清净的时刻是不需要其他人的。

    楼道里弥漫筒子楼特有的浑浊气味。有户人家窗台上供着白山茶。楼下早餐店蒸包子水蒸气白雾升腾。街头落满法桐金黄的树叶。

    街上步行的,骑车的,等公交的,热热闹闹。她穿过这些喧嚣。一段荒凉的旅途走到尽头才能邂逅温情跌宕的旅伴。

    贺西楼等候在后门咖啡厅。那里有个看得到滇池路的位置。黎蔓还没走近,他穿着正装跑出来。见面一个大大的拥抱。

    “走,吃早餐去。”

    听见熟悉的声音,有种幸福的感觉。这个年轻的男孩,像哥哥。黎蔓安静地看着他:“我待会儿要开早会。”

    “我已经悄悄的帮你说过了,你要陪客户吃饭。”

    他笑着,嗓音很温和,手心干燥柔软。黎蔓突然想起自己的手绘本还落在他房间里。

    “待会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指的是关于在Chinoiserie设计领域的应用。她对美的事物总是很有耐心和兴趣。

    “本想先和你到酒廊吃饭。但你说要继续之前的话题,那么……”

    贺西楼眼神柔和,拉着她躲到角落里,趁周围无人,垂下眼帘低头吻下来。呼吸交缠。心跳剧烈。年少的情感总是来得格外热烈。逼得她慢慢变得潮湿,柔软。

    上到九楼。行政酒廊很安静,菜品少而精。服务热情。

    贺西楼领着她,在旁边小声询问“烤罗马蔬菜要不要?烟熏三文鱼要不要?”然后又让厨师煎蛋,最后哄她,“晚上再来喝酒”。

    其实贺西楼喜欢中式早餐。但选择来吃西式。之前一起吃饭,她喜欢腌渍三文鱼和生蚝,特别钟情那杯甜白葡                                                萄酒。

    阳光清淡温暖的冬日早餐,有人记得她喜欢的食物。并愿意迁就。

    黎蔓尝试记住此刻的他。

    贺西楼一本正经的说:“你是不是在观察我眼睛里能不能倒映出我看你的表情。”

    “我在看你有几分真诚。”

    贺西楼眨眨眼睛,“那凑近点,不然我总觉得你会故意看错。”

    黎蔓摸了摸他柔软漂亮的头发,“我看见一只小狗在冲我摇尾巴。”

    他不自然地咳了声,耳朵尖红透,“为什么我不能是一只小鸟?”

    服务员惊奇眼神看着他们。他们相视无言,轻轻笑起来。

    吃完早餐,贺西楼拿了水果饮料带走,“待会儿你上班困了的话,可以提神。”

    黎蔓用力抱了一下他。眼睛透亮而湿润。像南方特有的栀子花。硕大,洁白,浓绿,香气热烈张扬。个性十分坚韧恣睢。

    这种花在水边可以长成一棵树。枝枝蔓蔓,高大,绮丽。贺西楼十八岁那年在某本散文集的封底和插页里见过,念念不忘,常常梦见。

    如今他二十岁。站在一颗开花的栀子树下,为她而动容。心里清澈又朦胧。

    目送黎蔓转身走向岗位后,贺西楼转身走向电梯。他们都是理性主义者,都有自己的梦要追。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今日约见的人已在大堂酒廊等候多时。那人吊着雪茄,翘着二郎腿纳闷地讲:“贺先生,听说您想租赁我家房子开什么游园金梦艺廊?这玩意有啥用?能挣钱吗?”

    贺西楼声音瓷冷:“这是我的事。”

    光影交错间,他如同端坐堆金积玉的幻境里,目光沉郁得令人一怔。凉阴阴地匝着皮肤,流遍全身。

    自小耳濡目染,久经名利场,他从来不是什么单纯良善之辈。

    接下来的谈判便顺利了许多。

    与此同时,黎蔓再次被叫到外滩20号老楼帮忙。

    老楼这边的主管客气地黎蔓讲:“今日清闲不少,不用站桩。你坐着歇歇脚吧。”

    黎蔓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忍不住开始琢磨,吃了贺西楼那么多顿饭,改天应该回请他吃顿正式的中餐。

    可是,出去吃的话,她每月要分担舅妈家的一半开支,含之艺考要请辅导,她们姐妹俩日常也要生活,钱远远不够。

    自家烧呢,她心里又淡淡的发愁:这位骄矜单纯的大少爷只怕不习惯筒子楼的环境,面积小,卫生差,隔音效果尴尬,生活处处不便。

    要是能在春节前住出去就好了。但这需要更多钱。

    为此,黎蔓晚饭后征用了贺西楼的办公桌和纸笔,制定了简易的计划。不但自己每天要照做,连贺西楼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