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红房子西菜馆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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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和平饭店,黎蔓趁天色还早去了趟农贸市场。www.hongjiage.com

    在马路边,她学着妈妈的样子,欲擒故纵地跟小摊贩讨价还价,买了毛线、奶糖和十几斤番茄杭椒洋葱芹菜大蒜,可以炒哥哥发明的“芹辣西”配馕吃。

    买完菜天色已晚,只好坐电车。漏风电车叮叮当当走到半路翘辫子了,司机被迫骂骂咧咧下车拉,满车阿姨爷叔直摇头,“噶冷额天,作孽啊。”

    忙活一阵,电车缓缓启动重新上路,大家又开始有说有笑讲咸淡。

    黎蔓始终静静的坐着,看窗外车水马龙,沿街商店玻璃橱窗火树银花,满城霓虹融解夜色。身处异乡,她终于和祖辈、父辈眷恋上海一样,开始怀念新疆风味。

    在新疆,每年霜降后,妈妈会蚂蚁搬家一样,定期带着哥哥去买煤买菜,少量多次分批填满煤房和地窖。

    如今哥哥他们都不在了,家里只剩她和妹妹,但冬天还是要照常继续,馕也要照常吃。

    电车到站,又走了半条街,拐进筒子楼一看,家家户户灯光橙黄,饭菜飘香。黎蔓拎着十几斤东西七绕八绕拾级而上,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下。

    快到家时,含之刚好就在楼梯口张望,见状立刻下来帮忙,叽叽喳喳的讲:“姐,今晚吃熏鱼面。萦之姐姐正等着你回来炸油墩子呢。”

    黎蔓愣了下,进了屋,拿出一包大白兔放桌上,让含之去叫人。结果宛之自己出来了,“不用叫,我在被窝里已经听见了。”

    含之歪着头笑话宛之:“梳梳你的鸡窝头,过来吃大白兔。我去通知萦之姐炸油墩子。”

    宛之没过来,反而戴上劳保手套揭开火炉的锅盖,端出一碗热呼呼的熏鱼面对黎蔓讲:“阿姐,这是我姐最拿手的熏鱼面,你快过来尝尝。”

    火炉旁有张吃饭的桌。黎蔓拔了双筷子坐下来。

    白瓷碗中,油光红亮的老卤汤底里整齐地垒着苏式细面、荷包蛋、小青菜和两大块撒了白芝麻的熏鱼。挟一箸,咸甜咸甜,外酥里嫩,肉质不柴不腻,香味滋滋滋的。

    黎蔓抬起头,冲着宛之笑眯眯地赞叹:“很好吃。”

    宛之剥开一颗奶糖,欢快地讲:“我姐平时最讨厌油烟味,今天难得做一次。好吃就多吃点,熏鱼还有两大盆,面也可以再烫。”

    黎蔓喝着面汤,心里胃里都暖呼呼的,“那我快些吃完,过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这时,含之端着油墩子走了进来,“姐,油墩子已经炸好了。”

    周萦之落后两步。听见黎蔓要帮忙,语气生硬地讲:“不用帮忙,你赶紧趁热吃,待会儿面坨了我可不管。”

    宛之摇头晃脑,重重地叹气:“唉。你这张嘴。不讲点难听的可能会死。”

    黎蔓笑笑,看一眼水果和大白兔奶糖,又看一样周萦之,淡淡的讲:“自己拿。不然待会有人闷气我可不管。”

    萦之挑了两个沃柑放到火炉上煨,坐下来后,又从盆子里拣了一块爆鱼捧着啃。粉色指甲油涂得很好看。

    含之宛之则坐在黎蔓旁边,烤火,吃油墩子,讲悄悄话。

    炉火哔啵作响,正好和电视机里慷慨激昂振奋人心“改革开放浦东大开发”的新闻相呼应。黎蔓默默听着。

    吃完熏鱼面,她动手收拾洗涮一番,换上睡衣带上零钱去了趟浴室。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时,萦之在给含之涂指甲油,宛之正张开两只九阴白骨爪对着灯光啧啧赞叹:“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

    见她回来,都连忙招呼、让坐,让快些把头发烘干。黎蔓应一声,放好东西,拿着干毛巾包起头发,到炉火旁烤手。被萦之问:“你要不要涂?”

    宛之抓着她手指尖,再次啧啧赞叹:“涂!纤纤十指,不涂指甲油多浪费!”

    到最后,姐妹仨手指脚趾全涂成了桃花粉。一颗一颗粉嫩玲珑,小巧可爱,齐齐伸在炉火上,火光一照,呀,盘丝洞女妖精下凡了。

    不过萦之有不同意见:“宛之像玉面狐狸。含之像怜怜。”

    黎蔓认真地看了看她俩,确实像。于是转头问:“光说她俩,那你呢?”

    萦之神色凛然:“我立志做白骨精统率一方。”

    黎蔓点点头嗯了声,声音清清淡淡的,但越讲越憋不住笑:“可我看你更像威风八面的女儿国国王,弹弹指甲,就不知多少人闻风丧胆……”

    宛之带着含之哈哈大笑,还鼓掌夸:“阿姐讲的太对了!她就是这样的!”

    萦之拢了拢头发,昂首傲娇地讲:“多谢杏仙姐姐夸奖。”

    欢声笑语中,黎蔓眉间惆怅淡了许多。难得一夜好梦。第二日早早起来趁水房人少独自洗好菜,在走廊炒了“芹辣西”回屋焖着,边烤馕,边用新疆带回的奶粉煮奶茶。

    宛之闻到香气,披着衣裳趿着拖鞋走出来:“阿姐,新疆奶茶甜的还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