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征兵在即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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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一大早,紧掩的何家院门终于打开。www.yingboge.com
满面憔悴的何家阿兄在前方手持素槁,身后的何秋月也披着素色麻衣,挽好的发髻毫无点缀,唯有纷扬的雪落在其上,宛若株株绽放的白花。
也就两日的功夫,尽管有伙计和街坊的帮衬,但何家兄妹还是瘦了一大圈,尤其是挎着篮子的何秋月,扔纸钱的手指细得如同树上的枯枝。
“辰时已到,何家孝子贤女共送父上路,丧乐起……”
花了五十两请来的送葬队也抬棺而来,为首的司仪站在兄妹二人身后,随着他扯嗓子的一声叫喊,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向着山上而去。
落叶归根,何父生前也说过多次,倘若有一天离世,一定要将尸骨埋在妻子的坟边。
生死与共,如今兄妹二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吹吹打打了一路,唢呐声响彻天际,悲切的曲目直让人泪眼婆娑。
然而何秋月早已哭干了眼泪,瘦削的小脸看不出表情,只是机械性地向空中撒着纸钱,前面的兄长也紧握着素槁,只有身板比以往弯了一点。
到山头后,送葬队熟练地挖土埋棺,饶是冰天雪地,他们手上的功夫也是一点不耽误。
待一切准备妥当,还未待何家兄妹上香烧纸,宋县令却带着孙主簿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宋县令轻轻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毕竟还是一起长大的同乡,何老兄走得突然,于情于理,本官都要来送这最后一遭”。
他这番话说得真切,面上的悲怆也极难掩饰。
尽管摸不清这位不问世事的宋县令,突然念及和父亲旧情的缘故,兄妹二人还是恭敬地退到两侧,递上了手中未燃的香。
“老何啊,你且一路走好”,宋县令点了三根香拜了拜,随后插在墓前,轻轻叹了口气。
“从前那些玩伴死的死,散的散,唯有你老何子女在旁,本官还想你终于苦尽甘来,没成想还未享天伦之乐,便……”
言罢,他半真半假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从墓旁离开,走到兄妹二人面前。
“逝者已逝,你二人还是要往前看”,他抬手拍了拍何家阿兄的肩头,“你妹妹再厉害也是个小女子,往后当了顶梁柱,可要有个哥哥的样子”。
随后他收回了手,视线不经意般扫过何秋月,“秋月,作为半个大伯,本官劝你一句,自力更生固然是好,可终究是要找个依靠的”。
他搭上孙主簿过来搀扶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句。
“莫要因小失大,不惜取眼前人,一路上失去太多,最后抱憾终身啊……”
突然到来的身影渐行渐远,周遭又想起了唢呐二胡悲切的曲调,何秋月和兄长齐齐跪倒,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
在插上最后一柱香的时候,望着刻着父亲名字的冰凉墓碑,何秋月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宋县令临走时意味深长的话。
失去太多,抱憾终身?
这是否在告诫她,继续往前只有一片深渊,父亲的离世也许只是个开始,她身边的亲友、挚爱都会离她而去,甚至天人永隔。
就好像冥冥中有双大手,将他们视为蝼蚁,一旦有人想要打破精心布置的棋局,哪怕只是有这个想法,就会被连根拔起,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阵刺骨的冷意袭来,让何秋月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身侧的兄长注意到了异样,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暖意从指尖源源不断地传来,何秋月也笑了笑。
他们从来都不是有选择的棋子,能依靠的只有彼此本身,况且有威胁的棋子,那双手也根本不会留下。
那便放手一搏吧,她要冲出耀州,成为洛阳乃至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瓷商,到那时便不必因为别人一句话而胆战心惊。
更不必做一只无名无权的蝼蚁,随时可能成为别人的弃子,连想要守护的人都守护不住。
她相信有得必有失,但失去很多时候是无法控制的,倘若连能争取的得到都不去争取,那又怎会不一无所有呢?
……
“掌柜的,我又买了两挂鞭炮,都说年三十晚上放炮能驱邪祟,往后咱苦尽甘来,日子只能越来越美了!”
“老齐这话倒是没错”,老周抹了把满是油渍的手,从厨房闻声而出,“眼下咱们铺子既是官家商户,又得老百姓的心,生意想必更是蒸蒸日上”。
何秋月看了眼门口和秦挚一起忙活着贴春联的姚秀楠,唇角也跟着勾出了抹笑,“这段时日大家伙儿也没少劳累,今天趁着过年,咱们只管玩乐,不谈公事”。
“那感情好啊”,姚秀楠从门口探出头来,“我屋里正好有几副首饰,一早上挑来挑去不知选哪个好,掌柜的快来,和我一起去参谋参谋!”
姚秀楠屋内的小匣子里果真放着三四副精美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