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受害者言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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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胶皮本子被摊开在茶案上,三颗脑袋齐齐地围着那巴掌大的本子仔细阅读上面的字。www.hanmengshu.com

    姬明远的怒气率先积攒到顶峰,吸了一口气后,狠狠地拍着桌子起身,背过身去,平息自己的愤怒。

    几秒钟后,他还是消化不了看到巫昭所述后的情绪,直骂出口:“真不是东西!齐家从上到下,从主到仆,怎么就能这么没良心!”

    邓和已经听过又记录过一遍这个字字泣血的惨剧,但再看时,还是觉得胸口有一股憋闷酸涩的感,借由一声重重的叹息喷薄而出。

    扶枝则是始终蹙着眉,抬手指着本子上的某几行字说:“果然一切都是有原因。”

    黑色的钢笔字迹格外清晰,每一道笔画都力透纸背,因为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女子被吃人的大宅子凌迟的伤痕。

    ——十四年十月初,二人返回余京成婚后,巫昭被哄骗居住在梅山中,每三日割腕取血一海碗,为齐家培育珍贵草药。

    ——十五年除夕,巫昭因想出山,与齐嘉澍发生争执,齐嘉澍殴打巫昭致其左眼几近失明、右臂骨折、腹部大面积淤伤。巫昭在梅山中暂居的小屋子被封死门窗,仅留下墙上一个小洞口用于取血。

    “负心贪婪之人,被挖掉了心脏。”

    ——十六年除夕,齐家老爷强迫、亵玩巫昭,致使其怀孕。

    “色欲熏心之人,被割掉了作案工具。”

    ——十五年到十六年间,巫昭的事宜由齐家夫人处理,因巫昭怀孕,认定其为红颜祸水,对她的遭遇始终不发一言,并严惩为巫昭打抱不平的下人谢叔。

    “视若无睹之人,被取走了双眼。”

    ——十六年三月,谢叔为报巫昭治病之恩,准备偷偷将巫昭放走。巫昭发现自己怀孕,婉拒谢叔,并决定用腹中胎儿报复齐家。齐嘉澍膝下多年无子,明明知晓这个孩子是自己父亲的“杰作”,还是欣喜若狂将巫昭接回齐宅正房好好供养,同时在巫昭装作乖巧的蒙蔽下,给予巫昭一定的自由。期间,齐嘉澍的偏房妾室经常前来凌辱巫昭,几次下毒企图打掉她腹中胎儿。

    “残杀无辜之人,被斩断了双手。”

    ——十六年九月,巫昭生产,至毒炼化失败,诞下死婴,被重新关回梅山黑屋。但由于她“表现良好”,被允许在放血日出门活动。

    ——十六年十月至十七年六月末,巫昭用自己的巫族纯血培育蛊雕,并从谢叔口中得知宅子里关于鬼婴的传闻。

    ——十七年七月一日,宜安葬、入殓。巫昭驱策蛊雕吃掉了齐宅所有人,并在宅子里布下致幻药物,让每年这一日都会来梅山探险的学生们发现蛊雕,并用蛊雕类似婴啼声的叫声,引导其将模糊不清的身影误认为是一个婴儿在吃人,坐实鬼婴传闻。

    “齐家仆人受恩惠却视其如尘土,被蛊雕拆解入肚,尘归尘、土归土。”

    扶枝重重地将本子合上,一室之内,再无声音。

    她还有些疑问压在心头,比如蛊雕是哪里来的,巫昭又是如何与它会面并开始饲养它的。可这些问题似乎都不是眼下的重点,因为过于沉重的心情让几人都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只能放纵着心头的叹息。

    畜生?渣滓?这些词用到他们身上仍觉不够。

    不知沉默延续了多久,邓和终于深吸一口气后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作恶的人,死有余辜,但被逼到绝境才奋起反抗的‘凶手’,又该怎么办呢?真的要送她去接受口诛笔伐,给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偿命吗?”

    从古至今,这样的取舍并不少见。无论律法的有无、优劣、精密与否,人们总要在情感道德的天平与冰冷的条款做些两难的抉择。

    扶枝按着胸口,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古怪感觉从掌心之下涌动,那是一种如同火燎般的锐痛,夹杂着无可抑制的战栗,让她蕴满一腔闷气,却不知道向何处发泄。

    这就是“不忿”,人类的情绪。

    扶枝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心情有些说出不的复杂。她一向将人类的情绪视为无用,如今身有所感,反倒觉得心底的空洞被填补了些许。

    她不愿意承认,但又必须承认的是,一向冷静而维护法则的自己,此刻也同邓和与姬明远一样犹豫。

    她信奉因果,认为杀人与偿命是天平的两端,但受害者拿起自卫的刀斧,砍向作恶多时的加害者,这纠缠不休的因果真的能如此简单地用天平来衡量吗?

    “我狠不下这个心,巫昭实在是太惨了。不管你们最后怎么选,我都认为她不该被抓进牢里为这些畜生赔命。”姬明远语气坚决,紧攥的拳头像是随时预备将浑身蛮力都击打在恶人身上。

    鸿门是他忠心所在,巫昭又关乎他做人的义气,忠义两难全的困境中,他选择先做一个完整的人,再找办法为鸿门解决流言蜚语。

    邓和也是同样的意见,不过他与扶枝的关系不像姬明远与她那样熟络,所以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