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反而让李素稍微有些不适应了，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李素反而也没有多问。

    “希望不要影响他的工作状态吧。”

    李素在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仍然不停，这又重新走到了那堆惨不忍睹的尸体旁边，此时先前已经说过话的那位仵作还在忙乎着，见状李素问道：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本来李素只是随口问问我，却没想对方真的给自己带了一个出其不意的线索：“有一个算是好消息，因为天气有点冷，于是尸体应该会比平常保存的更久。”

    这位仵作的声音很有特点，让人听起来很平静。

    不过他这句话，反而一瞬间就像是火苗蹦到了李素的脑袋里突然点亮了起来。简单地思考之后，李素立马兴致勃勃地说：“因为是在山上，所以温度会比平常要低，着火相对来说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么点温度差不会有影响吧。”

    仵作平静地看了看李素。

    李素连忙回答道：“的确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样的高度放出一场火会比平常更难一些，无论是什么地方，其实都很难只靠着人自己的身体着火，肯定会有其他的燃料，甚至是油来进行辅助。”

    “如果是油的话，那么我们来的时候应该就会闻到油的味道......燃料也一定会有痕迹，因为人                                                的身体虽然惨不忍睹但也成形，不可能干干净净的消失。”

    李素越说越兴奋，却只见对方像一个木头一样盯着自己，让她越看越觉得灵感缺失......

    “抱歉。”对方的抱歉当中没有一丝歉意。

    “没事的，如果你觉得会有一种燃料比尸体更快的消失，那大概有可能是什么呢？”

    李素不理会对方的大煞风景，反而依旧本着专业的事情要问专业的人这个道理求教。

    对方思考了片刻说：“衣服。”

    “衣服？”李素忍不住问了问，这方面她实在不是很清醒，毕竟她没有当纵火犯的经历。

    好吧，其实面前的仵作也没有，但是不妨碍他继续说：“除了那一具特殊的尸体以外，所有人的上半身的衣服基本都被烧尽了，照理说哪怕他们刻意地做出拥抱火焰的动作也没有这么快，更何况......”

    “你是说，”李素稍微想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前的动作很有可能是故意的，为了让身上的衣服全都烧着，只为了让火势更大一些？”

    李素仔细地想象了一下，无数人穿着特制的衣服，因为某种原因都被汇聚在了。然后安安静静地趟成一个圈，在这个过程当中甚至每一个人都清醒的，一点点主动地奔赴着火焰的中央寻求着死亡......

    人是不会莫名其妙地求死的，李素相信。

    一定还有更加深层的原因没有被发现，哪怕是在某个角落的原因也是......甚至李素自己都十分的好奇，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后，火光当中究竟会看见什么。

    他们拥抱火焰的时候，火焰也在拥抱她们吗？

    可这种拥抱的过程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呢。

    李素一时间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你很不错。”李素仅仅出于上下级的角度对对方提出了赞赏，得来的却是仵作十分平淡的笑意：

    “对于大人来说，这样就很不错了吗？”

    李素不明白对方说这句话的意思。

    “明明从始至终都是大人一个人在辛苦地思考啊，我只是说了那样一句不经意的话而已。甚至不只是我，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陪着大人玩耍罢了，难不成大人现在还没有发现吗？这多么明显呀。”

    他的用着平静的声音说出像针扎一般的话。

    “无论有没有我们，大人最后都会靠着自己的努力完成这个案子的，我们只是一些小小的装饰品而已。只需要在大人开始的时候打一些下手，在大人结束的时候分享大人的功劳，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而已。”

    李素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不为什么。”他朝着赵亦乾那边的方向看去：

    “只是刚才看见那位公子和吏役们一起忙活而觉得可笑罢了，明明大家的努力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偏偏还不停地忙活，真的有意思吗？”

    “有时候想想，他们会不会也是觉得太累了呢。”

    说最后这句话低着头，仿佛是说给尸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