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帮帮我，我不想外婆死，上天不是有眼吗？为什么，外婆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带走她，难道真的是报应吗？

    那报应我吧，把我的寿命拿走十年给外婆，换一年都行。

    宋然回到病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整理好心情，走进了病房。

    “去哪了，一天不见人影。”

    宋然在病床边坐下，艰难地笑了一下：“我不去哪了，就在这儿陪着外婆。”

    “你看你，衣服都是湿的。”外婆拉着宋然的手，打量着他。

    宋然趴在床边，轻声说：“外婆，我好累。”

    外婆摸摸他的头，说：“累了就睡会儿，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沉默了一会儿，外婆问：“你是不是去找亲戚借钱了？”宋然没说话，“去找你二姨父了吧，他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他，一心想要过什么上等人生活，哪会搭理我这个老太婆。真是生了两个儿子，还不如一个孙子。然然，明天不用去了。外婆自己的病自己能不清楚吗？人终有一死的，你要学会一个人长大，学会接受死亡。”

    宋然摇头：“不，只要有钱，只要我借到了钱，给你做手术，你就不会死，外婆你不会死的，你还要等着我赚了钱给你买大房子住，你还要去看孙子的演唱会呢。”

    “好，外婆记着呢。然然，外婆还没听过你的歌呢，给外婆唱一首。”

    “嗯。”宋然坐直身体，抹了一下眼泪，声音颤抖得厉害，“午后艳阳天，风正过了林梢，白墙青瓦啊，小巷口，白槐落了满地……有人唱着外婆的童谣啊……”

    宋然唱不下去，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低着头捂着脸哭。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了，外婆还没有醒，宋然出去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每一步都走得无力，他不知道还可以找谁借钱，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已经有四万了，再努力努力，就能凑到了。

    可是找谁去借呢？

    宋然陷入了迷茫。

    他还没走出医院就遇到了表哥宋无声，他对他招招手。

    宋然走到他面前，他递给他一张银行卡，附上一张纸条，然后转身走了。

    卡里有我自己攒的一万，密码是089734，我明天来看外婆。

    宋然捏住了发酸的鼻子。吸了一口气，呼出去，往公交站走。

    宋无声跟着二姨他们生活，一直没有回过外婆家，自然跟外婆也不亲近。倒是小时候，他们在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因为小时候长得漂亮，老被人欺负嘲笑，他就带着他上学放学，才熟的。他会借钱，宋然倒是真没想过。

    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一天又过去了，除了早上宋无声借的一万块，宋然今天一无所获。

    他强打起精神，走进病房，外婆不在。

    “周萍的家属是不是？”护士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才回来，家属怎么不陪床呢，给你打电话打了一天都是关机。”

    “我手机没电了。”宋然看了眼黑屏的手机，这两天一直忙着四处借钱，哪有心思看手机。

    “那个是你外婆是吧，赶紧去手术室门口，老太太下午病情恶化，进去抢救都半小时了……”

    宋然丢下书包，转头就往病房外面跑。

    跑到手术室门外，灯还在亮着，还在抢救。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着。

    他一向不信神佛，可是这一刻，他只能祈祷，祈祷神明，祈祷佛祖，祈祷阎王爷，不要带走外婆。

    除了祈祷，他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生死面前，人总是这么无力渺小。

    又等了半小时，煎熬地像是过了三十年。他才看见手术室的灯灭了，他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发抖。

    “谁是周萍家属？”

    “我。”

    医生看着他：“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

    宋然咽了下口水：“只有我。”

    医生看了他一会儿，宋然也没有开口问，他好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准备后事吧。病情变化太快……”

    宋然看着医生的嘴巴张张合合，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嗡嗡嗡的声音，视线晃了一下，只有一条空白的缝隙，能看见手术室外面熄灭的灯。

    “外婆……没了？”

    医生点头。

    宋然抓住医生的手，重重地弯膝跪下去，往兜里疯狂地掏银行卡，塞到医生手里。

    “医生，救救我外婆，求你了，救命啊，我有钱，有钱，你看，你看啊，”宋然哭着说，“里面有钱，我还会赚更多的，我去打工，我什么都可以，我有钱的……”

    “你先起来，起来……”几个护士把他拉起来。

    宋然抓着医生的袖子，像抓住救命稻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