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巧饰伪(十三)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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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幕篱的身影。

    许问渊往这里投了一眼,亦是百无聊赖地草草灌了点儿水、擦了擦汗,便即回归马场之中厮杀去了。

    全昶接过辔头,替自家公子栓好马,絮絮禀报说:“买的那些零嘴儿,宋姑娘很是喜欢,那颗玉球也收了。”

    许问涯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一面整理收得紧窄的刺金箭袖,一面似随口问道:“宋姑娘怎么说?”

    全昶想了想,怎么转述都显得肉麻,只得照着那宋三小姐的声气儿,摆出受宠若惊的娇俏模样,鹦鹉学舌似的说了句:“她说‘好精巧的球儿!一定替我谢过问涯哥哥’。”

    “……”许问涯不由看了他一眼,一副失语的神色。

    全昶缩了缩脖子,讪讪说:“奴才可没添油加醋,人家小姑娘就是这样的呀,比大人您差多少岁了都,仍旧天真烂漫着呢。”这样年轻的姑娘,叫哥哥简直都是折寿了。

    许问涯没说妥还是不妥,但脑海里仿佛能依照梨花树下那寥寥一瞥,勾勒出云湄说这段话的赧然模样                                                。

    他不假人手地将箭囊、弓箭那些个收拾起来,期间一直垂着眼帘,密匝匝的睫影由日光斑斓地打在细腻的肌肤上,一时间光影变幻,愈发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良晌,金灿灿的元宝凌空抛过来,全昶赶忙接住,脸都笑开了花儿:“哎!谢谢咱们大人,这是夸奴才承办得好呢。”

    ***

    云湄不知道满腹心计的自己,凭着高超的演技,而已然在许问涯那厢被塑造成了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的形象。

    倘若被她获知了,又是一道可以去何老太太跟前邀赏的成功之作,毕竟宋浸情的性子便是如此,教她模仿得惟妙惟肖。

    可惜她并不知晓,只是乘着车马,伴着辚辚的车辘声回了宋府。

    一过午门,果不其然,府中井然的秩序短暂地乱了套儿。何老太太在深德院正堂中踱步来、踱步去,跟前排列开各院的掌事,何老太太急如风火地连串儿诘问,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采儿暴毙的缘由,或是提供零星蛛丝马迹。

    其实何老太太并非看不出底下人的明争暗斗,她只是谁对她好,把她放心上,不管对方抱着什么目的,只要没闹到明面上来,她都会提拔看重。

    是以,采儿死了,何老太太心里头还是极不舒服的。那丫头是油嘴滑舌了点儿,但心计都写在脸上,这么些年来也没翻出什么大浪儿,衣饰也掌得好……唉,总之很有些舍不得。

    正堂之中,人人敛容屏气,甚至连赵嬷嬷也静立一旁,不敢大声言语。

    何老太太大动肝火、赫然一怒的时候,往常都是云湄的主场,她拥有春风化雨的深厚道行,纵是辣椒脾气,瞧了也会不由自主地舍她三分脸子。

    可今日云湄见状,却令人意外地没有趁虚而入、去踩着点儿安抚老太太慌乱的心境,反而是避开这波喧嚣嘈杂,回了自己房里。

    明湘留在门房那儿安排出行后事,承榴则迎上来给云湄卸掉钗环,眼里滴溜溜地转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明显是等着云湄垂问她院儿里发生的事儿。

    可是云湄并没有发话,洗净了脸,便把她跟姜姑姑都打发走了。

    承榴有些奇怪,只觉得她是白日里出去游玩,应付人累了,又被很有眼力见儿的姜姑姑拉着走,便也没说多什么,如此退下了。

    云湄斜斜地卧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期间,她藕臂一抖,从袖笼里抖落出一把贝笛来,曲起指节在音孔上敲了敲,那声线细细的,不是猫儿一类耳聪目明的家伙,尽皆听不大清。

    外头晚霞散绮,沿着直棂窗的孔洞漫射下来,投在木地板上,恍似粼粼的波光。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瘦削少年逆着曛曛的烟霞,矫健地自窗台跃入,在地上轻灵地滚了一遭,最终以单膝点地的姿势跪在云湄榻前,仰头看去,一错不错地虔诚望向云湄被霞光映衬着的如玉侧脸。

    “啪——”地一声,云湄连眼睛都没睁开,微微抬起纤细的腕子,反手便是毫不收力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