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巧饰伪(十九)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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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他撩袍安坐,啜了口茶,才道:“殿下怎么先行来了?”
弈王亦是开门见山:“你在随帖来信上说,有九皇子的消息?”
两人都不是那类绕来绕去的性子,许问涯手沾茶水,在案几上刻画,寥寥几笔便把那金牌的特殊模样跃然展现,问道:“陛下特赏九殿下的金牌,是这模样吗?”
弈王垂目辨认,一见那只有帝王可用、却被特赏旁人的富贵龙纹,便严肃道:“是。”
“那便八九不离十了。”许问涯说着,想起昨夜那桅杆之上的神秘人哪怕背月而行,腰间仍旧灿烂流转,“那牌子纵是在暗处依然金华乍现,跟殿下早前描述的一模一样。”
如今太子生母叶皇后卷入巫蛊之事而受冷待,太子被带累削权,二皇子弈王、三皇子宪王明暗相争,宪王依傍圣眷正浓的生母万贵妃,弈王外圆内方、推诚接物而左右逢源,俱都势头正酣。
至于余下那些个龙裔,早都被铲平势头,不是瘸便是瞎,或是形貌有损、或是私德有亏,尽皆不堪继承帝位。
如此,便只剩下个屡屡被皇帝提起怀念的九皇子。
“至于你所疑问的如何引去的杀手……那异族妇人十月怀胎即将产子时,被万贵妃的人抓到了,原是想就地诛杀,但承办的人终究心软,对刚出生的奶娃娃下不去手,宪王又自小以折磨婴孩为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留下了。 /p>
“我听说那孩子被当做炼药器皿,宪王在他身上试了许多药,有毒有好,不一而足。养到后来,不知怎么让他寻机逃走了,可因为试药的缘故,他身上留有难以根除的奇异药香,宪王又训练了一只毒隼,能千里闻香循迹,或许这便是此次行动的始发所在。”弈王道,“说来也可笑,九皇子带有异族血统,又流落在外多年,难以验明正身,只要陛下不是昏了头,不可能会让他承袭大统。宪王素来沉不住气,陛下随意提起,他便当了真了,此番派人赶尽杀绝,倘若被陛下得知,必然一番勃然大怒。”
“此事恰巧被我撞见,我还留了杀手的活口,也是宪王命中缺了一段气运,倒了血霉。”许问涯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道,“那我带杨大人述职交差之时,同时‘不经意’把此番惊心动魄的客船之陷,上达天听,陛下一定降下盛怒,重罚宪王。如此,殿下也可歇息一段时日,不必日日防备着三殿下又有什么鬼点子。”
“你是不知道宪王仗着万贵妃得宠,有多么横行霸道,太子被幽禁之后,他便调转矛头,在庙堂上变着法子地折腾我。”弈王还果真松了口气,转而聊起家常来,“王妃在最为动荡的这几年嫁与我,原本说好了要去潮州陪她月下风前一番,竟耽搁至今,她也开始对我颇有微词了,镇日跟我耍小脾气。”
“此次杨先师复归庙堂,不说站在殿下这边,三皇子与万贵妃那般嚣张跋扈,他可是第一个看不下去的。”许问涯侧耳谛听,待弈王言罢,不无钦羡地道,“不过,殿下与王妃玉烛调和,互相之间多有纵容,才会有这般有恃无恐的置气发生。金玉良缘,令人羡慕。”
弈王正漫不经心呷着茶,听他破天荒地接过了男女之间的话头,简直怀疑自己耳鸣了,不由意外地抬眸多看了他一眼,若是以往,涉及夫妻家事,打个哈哈也就揭过了,许问涯断不会同他深谈,还不如一副名家字画令他感兴趣。
“先头全昶没找着你,我左右也是闲坐,便起身亲自去寻,却见你在廊庑下同几位小娘子漫谈,她们衣衫多有燎痕,我还想是你正在安抚受惊船客,便没多叨扰。”思及此,弈王忍不住打趣道,“现下我才回过味来——安抚船客,哪有脸上笑意连连、如此相谈甚欢的?兆玉,你老实交代,那位姑娘是何方神圣!”
许问涯听他忙不迭地“诘问”,唇边不直觉地笑意暗生,下意识探手抚触腰间垂挂的兔儿玉球,总觉得触手柔润温滑,手感更好了。
奇怪,早前是为了应付,才匆忙打了这一对儿以作定情信物,草草交换,便算将婚前仪式妥帖地进行完毕。他佩在身上,挡些泛滥桃花的同时,也只是给家里交代。
而今经弈王当面一问,许问涯心里竟漫出些说不清的感受来,他摸不准那是什么,也不确定这叫不叫做喜欢,毕竟从前并无经验,是以左思右想不得要领。
只是弈王提起,他第一反应便为探手抚触玉球,心里滚过小姑娘盈盈一拜、腰间信物叮当的画面,这才蓦然发觉,比起之前的公事公办,私心里,自己竟然已经开始隐隐期待这门婚事了。
——这种脱离掌控,悄然蔓生的情绪,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扎根发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