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太白经天(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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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长孙降生时云开雾散,朝霞满天,再灿烂不过的天气,百年难遇的祥瑞之兆。www.yadaoge.com

    百日宴上,今上着龙袍戴冠冕,出现在他足足一年半载不曾踏入的太极殿。

    龙袍之下,他已病得身子近乎空了。与崔皇后一左一右坐着,两人凑不出一副笑脸,比阁台里挂着的历代帝后更加死气沉沉,浑身漫着腐朽的气息。

    萧颂与徐释真侍立一旁,静静看着内侍将孩子抱上殿来。他才三个月,面对着满殿朱紫,依然睡得安稳。

    今上一抬手,一枚镌着“万世永昌”的和田玉印章便落进了皇长孙的襁褓之中。

    萧颂面色不变,跪下叩谢皇父恩典。

    散席后,徐释真回到东宫,神色略带忧愁。

    瑞儿躺在摇床里,不知世事,幼儿只随着自己的心意,笑便是笑,哭便是哭,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盯着她,

    那至高无上的玉章被奉入匣中,却沉甸甸地挂在徐释真心里。

    她神游天外半晌,直到瑞儿又一次睡着,才被议事归来的萧颂唤醒。

    “释真。”萧颂坐下来,“在想什么?”

    徐释真仍有些迷茫,她小心翼翼地刮了一下瑞儿的脸颊,皮肤那样薄、那样容易破。而后她仰头望着萧颂,问道:“圣上这样看重瑞儿,我……我实在惶恐……”

    萧颂从容安慰她道:“他是圣上惟一的孙辈,自然受尽瞩目。”

    徐释真眉目间的忧愁仿佛是天生的,始终散不去,“殿下幼时也是这般吗?”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他是崔皇后所出的惟一的继承人,十岁受封皇太子,麾下从前有林景远,如今有林世镜,朝中一代又一代佼佼者都是旗帜鲜明的东宫派。

    太子殿下地位稳固,九成九是未来江山的承继者,无人怀疑。

    而他的父亲,尽管不能免俗地忌惮过已经长成的儿子,在病入膏肓时,却仍然愿意选择他成为国朝的后继者。

    他是历朝历代千年皇权堡垒下,最幸运的太子之一。

    所以万众瞩目,所以万人俯首。

    萧颂颔首,回答徐释真,“是。”

    徐释真轻轻地晃着摇床,瑞儿睡相很乖,不知梦到什么,露出安逸的笑。

    “殿下可知我在担心什么?”她问道。

    萧颂顿了一会儿,他二十年的人生揣摩过帝后与重臣,见识过人间最恶劣的权斗,最幽微的心思,独独没有猜过女郎的想法。

    他只说,你直说便是。

    于是徐释真便直说了。

    “殿下是皇后殿下惟一的儿子,最正统的天潢贵胄。”徐释真轻声道,“但我远远不如皇后。我好像学不会皇后殿下的庄重,我的母族……比起崔氏来也那样孱弱。”

    她姿容清秀,整个人像笼在烟雨里,淡淡的,“殿下知道吗?我们家里长辈都说,若给了孩子太大的期望,可能会折了孩子的福气。”

    萧颂并不理解,凤子龙孙,本就承担着世间最重的责任、最高的期望,何来折福之说?

    “瑞儿既承萧姓,就注定有承担天下的责任。”萧颂语气平常。

    徐释真淡笑,“我便知道,殿下一定会这样想。”

    她想,我们终究是无法理解彼此的。

    徐释真又道:“殿下,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当良娣。我是不是做得不好?”

    萧颂摇头,“你很好。”说罢,他又补了一句,“是真心的。”

    徐释真默然一刹。她知道萧颂其实不会在意妻妾怎样算“好”,只要不惹出麻烦来,他都愿意说她很好。

    “但皇后殿下说我不够合格。”徐释真坦言,“我听了女官两个时辰的训诲后,在繁祉门下站了良久。殿下知道吗?皇后说,除去诞育之功外,我几乎帮不上殿下任何一点忙。”

    萧颂蹙了眉,“母后对谁都能挑出错来,你不必将她的话当真。”

    徐释真却很坚持道:“殿下可以这样对我说,但我却不能那样做。”

    她要代太子殿下侍奉父母,要尽孝道、尽妇道,要做天下女郎的表率,无论维系人情还是迎送宾客,都是她应做的事。

    但没有人告诉从前的徐释真,她未来会是太子的嫔御。

    所以她入东宫后,摔摔打打地犯了很多错。那些繁复的人际关系,她总是很难厘清。

    皇后殿下说,她没有太子良娣应有的气度风姿,她看上去太柔弱了,国朝的女子典范不该是她这样的。

    她知道,她应学着为自己塑一座金身。

    可释真释真,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只为一个“真”字。

    这许多许多的话,徐释真都慢慢地、近乎倒苦水般讲给萧颂听。

    最后她释然地笑着说,“殿下未来不会只有我一个嫔御。等到以后,殿下不需要我了,请您予我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