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玉瘦香浓(二) 第(2/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哑”的一声,铜环落下。林世镜心头蓦然一沉,如泰山压在心口,重得他呼吸不过来。
他意识到,两仪门一关,于他而言是出宫回家,但对王若芙来说,宫门一闭,她便终身幽居。
她自此抬头是高耸的墙四方的天。太极宫不是恒府,宫内没有无人的角落,她再也不能拾起一朵凋敝的花,再也不能破坏这一身得体的宫装。
她本就是那朵凋敝的花了。
乍然惊醒,却不是那个酷热的下午、那个沉闷的黄昏。林世镜瞥见纱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淡蓝近白,外头依稀能听见露水从红梅枝头滴落的声音——原是结了霜,才停了一场雪。
钟磬音悠悠回响,此处是观音禅寺。
天气很冷,攀在他臂弯的手掌也是凉的。
林世镜低头,王若芙仍在安眠。
她依然漂亮得动人心魄,脸颊是莹润的,皮肤很白,却一点不见憔悴之色,嘴唇泛着淡红。
整个人舒展,又松弛。
她很健康,最近只生了一场小病,三天就好了。
他才经历了一场生死似的,喉咙涩得说不出话,伸手想为她掖好被子,却不停颤抖。
林世镜抱紧了她,不住地吻她眉心,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王若芙犹在梦中,双臂攀着他,迷迷糊糊呢喃道:“怎么了这是?”
林世镜没办法告诉她——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的记忆都一并清除了。
他只是梦见了一个下午,而王若芙的从前,日日夜夜都重复着那个下午的苦痛。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无比清晰地与她产生了记忆上的联结,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人人都有另一种结局。
王若芙也许没有多特别,她只是经历过那个世界的千千万万人其中之一,只不过所有人都忘了,只有她记得。
林世镜闭 上眼睛。
可他无端看见,床榻上只剩一口气的女人,瘦得好可怜,瘦得几乎畸形,完全是病态的憔悴。
床榻上,她下身淌出一道血河,恐怖的红色。
耳边响起剧烈的喧嚣,仿佛有人喊着,夫人落胎了!仿佛有人在哭,姑娘为何受这么多苦?又仿佛有人叹气,你我终究圆满不得吗?
最后,他听见万种声音中,一道残破又虚弱的——
好疼啊。
疼。
萧颂骤然醒转。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床榻,见是一片干爽,全然没有一丝血的痕迹,才堪堪放下心来。
然而下一刻,梦里那幽微的女声又传了过来。
她念着,疼,好疼啊……
萧颂回过头,才发现那道声音在他枕边。
徐释真双眉紧蹙,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连着唇色一道白了,只知道喃喃:“疼……”
早晨的东宫顷刻间喧闹起来,太医立在帐外,数不清的宫人端着水、端着药来来回回。
“快!快啊!”
“良娣若有什么差错谁都活不了!”
“药煎好了没有?都快去守着!”
所有人紧绷了心弦,只等着太医手上那细细的一根针。
徐释真仍然没有醒转,她脸色那样白。
她不知自己经历了什么,睡得好好的,忽然间觉得很冷,然后似乎风从脚底一路吹到小腹,她就开始坠胀着疼痛。
疼了不知多久,好像浑身都被浸透了,外间那么多声音响在耳边,她竟然分不清楚谁是谁。
徐释真脚下好像是个深谷,她不慎掉下去,于是越坠越深,眼前是黑的,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那沉重的痛感也渐渐消失——
之后她醒了。
萧颂握着她的手。徐释真有些茫然:“殿下,我……妾怎么了?”
“你思虑过重,又吃了寒凉的东西,方才……病了一场。”萧颂徐徐道,语调很平,“不过已经没事了。”
太医迎上来,跪下道:“良娣体质本就寒凉,孕中更忌多思,冬日里容易受风,良娣千万要注意。”
徐释真微微睁大眼睛,很惶恐:“所以……刚才……妾是差一点落胎了吗?”
萧颂低声道:“没有。只是有一些不稳罢了,孩子不会那么轻易没了的。”
太医也道:“请殿下与良娣放心。虽良娣胎气略有不稳,然幸而平时殿下与良娣小心待之,因而良娣身体已然很健康,只需多服些温养的药,不要过多地忧虑,想来定然是无恙的。”
听完这话,徐释真小小地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想送一送太医,却被萧颂扶着,“你休息吧。”
随后萧颂就离开了。徐释真一看天色,是该他上朝的时候。
等到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