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动如参商(二)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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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镜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脸,他干脆席地而坐,也拿出从前少年状元那股肆意劲儿来,倚壁对高阳道:“钟姑娘来神都是有正事儿,你顺带着拿我跟她打了个赌,赌我赴宴与否、愿不愿意和钟姑娘结亲。现在你赢了,殿下,我不愿意。是这样吗?”
钟君仪微笑,“不是大人愿不愿意和我结亲,是大人愿不愿意放下从前的那个人。”
高阳神色微收,给林世镜斟了一杯酒,重复问他:
“所以呢?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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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富春到神都的路,王若芙并不陌生。
她策马行在宽阔官道上,夜风呼啸过耳畔,一切风景被抛在身后。
直至天明前时分,王若芙才勒马驿站旁,讨碗水喝,顺便给高阳公主去一封信。
“驿足大人,可否借纸笔一用?”
驿足原本背对着她,闻言转过身来,双手仍背在身后,用腔调奇怪的吴越口音道:“女郎自便。”
王若芙收敛眼神,不动声色应了“好”。脚步却已微微向后,时刻准备离开。
她余光观察四周,箭楼高处无人,驿站内不过几个聚堆吃酒的驿足,谈天说地间,四方口音交杂。
王若芙眉心一动,顷刻警醒!
而在她伸手按上远山紫剑鞘的一刹,站她对面的驿足却骤然暴起,从背后抽出一柄短刀直直冲她面门而来!
王若芙立刻侧身向后躲去,与此同时远山紫出鞘,“砰”一声刀剑齐鸣,那人手上粗劣的短刀瞬间脱手。
她趁着千钧一发的空隙奔向驿站之外,然而早有黄雀在后,有人一刀刺向了拴在树干上的白马!
麻绳轰然断裂,白马受了刺激,不受控制地撞破篱笆朝前奔去。
原本聚堆喝酒的一群人,眼下竟也各端起各的刀,在她周身环绕一圈,要将她活活围猎而死!
谋杀。仇杀。
王若芙此刻却来不及想,她究竟是挡了谁的路。
这些人都是靠取人命做营生,手脚非常利落,绝没有一句废话,见她已经发觉不对劲,即刻露出獠牙堵死她的退路。
冲天的喊杀声在前。
王若芙只能下意识举起远山紫,横在自己身前——
退无可退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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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这一问过后,屋里静了很久。桌案 上摆的山茶花幽幽散着香气。
钟君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兀自饮尽热酒,闲适道:“大人因公事去天水郡,正逢殿下为我二人做媒,大人特地来我们府上一趟,只为和我与我父母道歉。如今我到神都来,大人肯赴宴,却仍是为了道歉。君仪冒昧问一句,小林大人难道真的没有动摇过吗?”
从始至终,有没有一刻想过,就重新开始吧。
世间的姻缘,难道不是多盲婚哑嫁?便就这样随波逐流,又有何不可呢?
林世镜诚恳颔首,“有过。”
看见裴夫人白发的那一刻,应下初五赴约的那一刻。
他都动摇过。
“人心是肉长的。”高阳轻笑,“怎么会真的像磐石无转移呢?”
钟君仪也笑,问林世镜,“最后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呢?”
林世镜指尖拈下一片山茶花瓣,视线低垂,“因为殿下和钟姑娘都不想我答应,不是吗?”
他姿态松弛,“否则府里怎么送出一封给富春县的信呢?”
高阳一愣,“你都知道?”
林世镜道:“碰巧遇见公主府的信使而已。”
钟君仪闻言一笑:“看来咱们三个互相戏耍,最后只有我得了殿下的红珊瑚,也算是我有幸了。”
高阳斜了林世镜一眼,仰头喝光杯中酒,而后半醉地倚在榻上,对林世镜道:“所以,你觉得她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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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紫上沾满了血。
王若芙脸颊上亦是黏稠的血迹斑斑。
她撑着站起来,背后是断臂残肢,与一个弃刀溃逃的身影。
单薄却坚韧的后背上,衣衫尽被割破,长长一道刀伤横在蝴蝶骨,几乎翻出血肉。
她没了马,被仇人寻上门,浑身是伤。
王若芙遥遥北望。
想起在南广的夜,她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想起保宁府军妓上吊横死的尸体,想起被乌程县令夫人用麻绳绞在脖颈上时窒息的濒死感……
她无数次在阎王殿前徘徊,最终都活了回来。
一双大雁循着血气,落在她足边,蹭了蹭她沾满淤泥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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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漏下瘦冷的月光。
林世镜轻声道:“她回不回来,是她自己的事。”
他仰起头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