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功勋

    “你先天不足，根骨有缺，”顾旭的顶头上司曾对他说，“只有修到第七境，才能蜕去凡胎、重塑身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大人，这很难吗？”

    “大齐建国四百年，从未有人能在三十岁前修至第七境。”

    “前无古人，不代表后无来者，”说话时，顾旭目光炯炯，笑容灿若朝阳，“我想试试。”

    “小子，我知道你悟性不错。但修为这种东西，终究是靠时间和资源堆出来的。你看看，现在大齐王朝最强的那几位，皇帝陛下、五方圣人……都是背靠大宗门大家族，修行了好几十年。”

    “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不想英年早逝。反正……成功血赚，失败不亏，对吧？”

    上司叹了口气，望向顾旭的眼神中充满怜悯。

    “陈大人，这不必了吧——”

    在大齐王朝，文官袍服上绣禽，如仙鹤、锦鸡，以示文明；武官绣兽，如狮子、虎豹，以示威猛。

    “没了。”顾旭回答。

    “呵，杀伤力这么强的杀鬼符，我可没教过你。”

    由此可见，在大齐王朝，由修行者组成的“驱魔司”地位崇高，与世俗机关算是平起平坐。

    顾旭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腰上的玉佩，放在书桌上。

    “哦，那你再放一遍给我看看。”

    “自己去库房取吧！”

    这一回，陈济生放下毛笔，坐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影像。

    可不到两个月，这小子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毕竟陈济生是个剑修，符道方面也只懂点皮毛，没法教他更多的东西。

    在大荒，符箓号称“神仙的语言”，是修士沟通天地大道的媒介，一向以门槛高、难掌握出名——它复杂多变、玄乎莫测，需要极高的悟性、聪慧的头脑和长年累月的练习。

    “知事”是一个正七品官职，总揽一县降妖除魔的所有事务，可以理解为驱魔司驻沂水县办事处主任。

    两座庄严肃穆的建筑矗立两侧，隔街相望。

    咚！咚！咚！

    午夜的钟声悠然响起。

    “是的。”

    尽管身为领导，但陈济生平时很少摆架子，对于顾旭而言更像是个亲近而严格的师长，经常给他传授修行方面的知识。

    “太上北极镇魔杀鬼符，”顾旭回答，“陈大人，这还是您两个月之前教我用的。”

    此外，他还比别人更频繁接任务外出杀鬼，只求获得尽可能多的功勋，从而换取丹药、法宝等修行资源。

    而陈济生身上的服饰，便是驱魔司的制服。

    顾旭那可怕的进步速度，以及那天马行空的创造性思维，常常令陈济生惊讶不已。

    此时整座沂水县已陷入沉睡，唯有巡夜的打更人提着灯笼，拿着锣和梆，一边“咣咣”地敲，一边声音沙哑地反复喊着“关好门窗，不要外出”。

    陈济生在一张纸条上写下“静心丹”几个字，然后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连同玉佩一起递给顾旭。

    “有没有什么想要兑换的东西？还是跟上次一样，用三百功勋兑换一瓶‘静心丹’？”

    “你用的是什么符？”

    唉，可惜，可惜……

    每当看到顾旭出色的表现，再想到他短暂的寿命，陈济生都会感到无比惋惜。

    因此又被称作“七曜服”。

    它的作用类似于摄像机，能够录制整个任务执行过程的影像。

    顾旭点了点头，无奈答应。

    顾旭与魑魅战斗的整个过程，俱以投影的形式，重现在陈济生的面前。

    驱魔司衙门外则摆着两只石狮子——准确来说，应该称它们为“狻猊”，代表“威武无畏”，在风水中也有辟邪挡煞的作用。

    因为符道学习过程枯燥乏味，见效缓慢，曾劝退成千上万的修行者——他们声称，真男人就应该拿着砍刀和大锤，勇敢地冲在最前面，不服就是干；只有怕死的怂蛋，才只敢躲在后面远远地丢符纸。

    顾旭又在玉佩上敲了两下。

    有一人在油灯下伏案工作。

    驱魔司制服绣日月星辰，则是因为很多鬼怪都畏惧光。

    “真短。”

    顾旭踏着凹凸不平的青石路面，沿着逼仄的小巷前行数十步，拐过几道弯，便来到宽阔的大街。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这真是天妒英才啊……”

    几秒钟后，影像结束。

    “鬼怪都解决了？”

    起初他面色平静，然后微微眯起眼睛。

    顾旭从两只狻猊雕像穿过，登上石阶，步入驱魔司的大门。

    十三年太短，而第七境太遥远。

    当然，这只是失败者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