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到京城，民心惶惶、天灾人祸不断，这真的是你所期望看到的吗？”

    沈弃是天子，他不是被圈在笼中的鸟，一叶障目、毫无所知。他出过宫、出过城，在周城，在淮州，他不是没有见过苍生疾苦。

    可他依旧选择置若罔闻。

    这与他的初心早就背道而驰。

    当初，他们一同回到长陵。她选择他、舅舅选择他、整个长陵营选择他，不是因为他有惊世之才，而是他始终以万民利益为出发点。

    他也曾言之凿凿，誓要救世济民、辅佐王权。

    可如今他站在权力之巅，却不再守此誓言。

    “我再不期望又能如何。伐钟王、探燕云，便能耗尽我所有心力。阿若，我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他们？”他的语气依旧淡漠，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倦意。

    他是说他顾不上。为了巩固他的皇权，他已经耗费太多心力，连君王最该做的为民造福，都顾不上了。

    可笑至极。

    楼若听此，无言以对。

    只有冷哼一声，点了点头，兀自转身准备离开。

    身旁的安予本在犹豫，但看见沈弃点头示意，便也赶紧追上了楼若。

    月色下，沈弃眼眶酸涩。

    他知道往事既往，再难追回了。

    ＊

    京郊皇陵。

    赵清屿在此等楼若，在墓碑前，恍了神。

    他想起四年前那场风雪，若没有苑静相拦，他那时早已经投靠楼若，将她视作明主。而第二日她会面临背叛、入狱，属下之人弃她而逃。

    若是他，恐也会逃走。

    只是他不曾想到，楼若虽不是真正的端惠皇太子，却也是楼氏皇族的血脉。

    永宁公主。

    再相见，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于是等楼若抵达，赵清屿也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只自顾自地低着头。

    安予见了他，明显兴致不高，“怎么是他？”

    楼若挑了挑眉，“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吗？”

    “他看着一点也不聪明。”

    听到安予说出这样一句来，楼若没忍住笑出了声，“什么？”

    “在周城，他被沈弃骂了好一通，沈弃说他什么事都做不好，简直蠢笨至极。”安予旁若无人地学起了沈弃的神态，简直像极了。

    那话，也确实像是从沈弃嘴里能说出的话。

    听此，赵清屿才赶忙阻止，一把拉过安予，“小祖宗，别什么都说啊。”

    楼若不经意间敛了嬉笑神色，道：“赵将军。”

    仿佛在质问，却明明又什么也没问。

    赵清屿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躬身行礼，“殿下。”

    看她不曾言语，他还是选择解释道：“那一日，是我有些急躁，差点误了陛下的事。”

    却不料楼若满不在乎，“我不是要问你这个。”

    “去长州的路，将军清楚吗？”

    闻此，赵清屿这才安下心来，恢复了神色，答道：“这个殿下放心，长州是我祖籍，想必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她记得，之前并未听赵清屿提及过自己的祖籍，不料，竟是长州。

    “你家在长州？可还有家人？”

    楼若想起裴寂此前提过，城中百姓在他赴任长州之前，过得是民不聊生。不知，赵清屿的家人如何了。

    “殿下忘了，我家的人基本都死在战场了。我是最不争气的一个，畏畏缩缩了那么多年，才清醒过来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是了，她忘记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忘性越来越大。

    听着赵清屿继续道：“我一个人在长州祖宅时，便听闻端惠皇太子在招揽名士。只是那时我害怕，害怕自己会和家人一样死在半路、死在战场上，所以我退了。”

    “殿下，那时你不害怕吗？”

    哪怕她是端惠皇太子的妹妹，哪怕她也是皇室血脉，但世人压在女子身上的不公和误解太沉重了，她迟早有一日，会陷入更深的污泥之中。

    这些，足以杀死她。

    而结局也并未避免。他想知道，在做决定之前，她不曾害怕吗？他连选择出世时，都怕极了，难道她不曾害怕吗？

    楼若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我害怕啊。”

    “我也怕自己死在半路，甚至害怕自己在距离目标一步之遥时，被人一把拽下来。事实证明，我应该害怕。”

    她看着自己的墓碑，轻笑道：“可那会儿，我太自信了。我舅舅、长陵军、沈弃无一不是我的支撑，他们全都告诉我，不用怕。”

    “可也就是不到一年时间，我舅舅离世，沈弃投靠钟王，长陵军被他们阻隔在上京城外。我成了孤身一人。那个时候，我心中才明白，不惧怕任何事情的信心不该是旁的助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