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傍晚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

    屋里两人热热闹闹地商量领证的事，沈老爷子气得一个人跑出来，到廊檐下坐着。

    正碰上林蔚端着一碗小米，出来喂燕子。

    燕子宝宝们最近开始学飞了，每天飞出去觅食。

    林蔚怕它们新手上路，业务不熟，在外面吃不饱，就三不五时地准备点食物投喂。

    她看见老爷子气呼呼地坐在门外，脚步迟疑了片刻。

    老爷子眼角的余光却早已瞄见她。

    “你这丫头，愣什么？过来吧。”

    “沈老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坐着？”

    “哼，被他们气的。”沈老爷子气呼呼地说。“他们一家子欺负我这个老人家，气死我了。”

    林蔚没憋住。

    沈老爷子瞪她：“你笑什么？看我受欺负，你觉得好笑是吗？”

    林蔚赶紧摇了摇头，敛起笑意。

    “没，我只是觉得羡慕。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我和爸爸两个人。一到晚上，房间里就安静得要命。到后来，爸爸也没了，家里就剩我一个。我很羡慕你们这么一大家子，就算是吵架，也是热热闹闹的。”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倒是命苦。”

    “所以啊，您拥有这么多亲人，已经比这世界上的很多人幸福。”

    沈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生儿育女有什么用，生了一辈子的气。”

    林蔚迟疑道：“您要是不嫌我多嘴的话，我能不能多说两句？”

    “嗯。”沈老爷子示意她说下去。

    “依我看，沈太太和谢先生都不是坏人。沈太太，她性格天真直爽……”

    “哼，她就是太天真，太幼稚，才会被人骗。”

    “……其实，谢先生人也不错，我看得出来，他很爱太太。自从他住进沈家的这些天，每天都是他亲自下厨为太太做饭。”

    “花言巧语，净会弄些哄人的把戏！不愧是个戏子，演这些深情戏码最拿手了。”  沈老爷子还是不买账。

    “演一时简单，演一辈子很难。谢先生是功成名就的知名演员，何必天天低声下气地哄人呢？他这个身份地位，想要个伴儿并不算难。可谢先生却没要，只追着太太追了三十年。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想象不出怎样才算。”

    沈老爷子当然也知道。

    可他就是气。

    他和谢天野不对付了半辈子，突然让他妥协接受，他心理上接受不了。

    林蔚看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再开口。

    主人家的事，她说多了，不好。

    她端着小米向燕子窝看去。

    沈老爷子注意到她的举动：“你这碗里的是啥？”

    林蔚把碗举到他面前：“小米，准备喂燕子的。”

    沈老爷子抬头看了看，那屋檐下的燕子窝。

    “这么高，你不搭梯子能放得上去？”

    林蔚笑得很自信：“能放。”

    说着，她从墙角解开一个绳子，慢慢向上放。

    就见一个浅浅的托盘，从上面降了下来。

    沈默默学校布置的手工作业，她选择了和女儿一起用滑轮给燕子窝做一个投食升降梯。

    林蔚把碗里的小米倒进托盘，倒完后，重新升上去。

    托盘最后正好停在燕子窝的旁边。

    早已归巢的燕子们，看见有食物出现，纷纷从窝里探出头来吃。

    一家子，热热闹闹。

    林蔚喂完食，向沈老爷子笑着伸手：“我扶您进去吧，马上吃晚饭了，知道您要来，今天晚上厨房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太太说您最爱吃乳鸽，专门嘱咐李大厨做了烤乳鸽和乳鸽焖饭，您一定要尝尝。”

    沈老爷子面上闪过复杂的情绪。

    “她……还记得我最喜欢吃乳鸽？”

    “那可不？女儿怎么会忘记爸爸最爱的食物呢？”

    林蔚扶着沈老爷子正要进门，却看见沈知节正倚着门框，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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