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他们那时完全被美好的幻想冲昏了头脑。

    苏雨辰的室友经常不在，他的寝室就是两个人的秘密小基地。他们挤在一张床上，苏雨辰枕着简韩的胸口，悄无声息地数着对方有力的心跳。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先不要生气。”苏雨辰提前打好预防针，小声同简韩商量，“你去做交换生的话，是不是会学到更多，发展的机会也会越大？”

    “但是我会失去我亲爱的小鹿。”简韩揉了揉苏雨辰的头发，开玩笑说道，“他说不定会用迷人的大眼睛去迷惑别人。”

    “不会的。”苏雨辰轻轻敲着简韩的肋骨，悄声道，“小鹿也会跟着你去的。”

    说完，他撑着简韩的胸口笑眯眯抬起了头，简韩微微一皱眉，困惑着说：“苏院长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怎么可能同意？”

    “不要他同意。”苏雨辰露出骄傲的小表情，凑到简韩面前，“还有半年，我就大学毕业了，我是个自由的人，我可以跟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他说罢，静静默了一会，凝视着简韩的眼睛，轻声道：“这件事情的主要问题是，你究竟想不想去留学呀，如果你喜欢，哪里我都会跟你去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以后那些老师来了我替你拒绝他们。”

    “我······”简韩温柔地摩挲着苏雨辰的脸颊，吞吞吐吐半晌，最终还是下不得决定，“以后再说吧。”

    平心而论，接受学院老师的提议去争取这次交换生的名额是对他自己百利无一害的事，但是简韩心中隐隐有着担忧。苏院长对学长的掌控欲如此之强，怎么可能同意他远走国外，即便学长对此信心满满，他还是心中担忧不已。

    56.

    像是老天都不肯让他放过这次机会似的。

    在学院老师轮番劝说，刘教授也给简韩分析过厉害并败下阵来之后，简韩总算获得了几天的清净。苏雨辰的性子软的像个面团，简韩只怕自己先走了之后他被人欺负，铁了心没松口。

    可这是关系到整个文学院荣誉的事情，若是简韩这次也不能竞争成功，文学院就有整整五年都没能获得交换生的名额了，对比起学校里其他的学院属实有些丢面子。

    简韩怎么也没想到，清净了不到两天之后，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被请到了他的面前。

    简韩愕然地被请到学院的会客室，手脚僵硬的走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面前。中年女人苍老憔悴，丝毫找不见当年商场中明艳的样子。仔细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差不多八年没有见过面了。

    “妈妈。”简韩苦笑了一下，“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你都请来了。”

    女人眼里泪痕未干，抹着眼泪站起来，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向简韩靠近伸手去摸简韩的脸，被他皱着眉头躲开。

    女人的动作一顿，迟缓缩回去坐下。

    低声说：“学校没让我来，他们就是告诉我，有个留学的机会你不想去，让我劝劝你。”

    “本来我也不想管的，妈妈知道，这么多年我没尽到照顾你的义务，不该多管你的事，可是，可是······”她似乎思及苦楚，难以忍受呜咽着哭起来。

    简韩凝视着她，忽然有了不好的念头，他久未蒙面的母亲忽然上门，带着无法言说的难言之隐，似乎是上天默默推手，迫使他不得不遵从这次留学之行。

    “发生了什么，你说。”简韩的声音平静到几乎冷漠无情。

    女人哽咽了一声：“你弟弟，妈妈之后给你生的弟弟，他得了病，要换肝脏。”

    简韩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与这个孩子从未谋面，倒是他出生的那个月妈妈多打了几百块生活费给自己，算是和他一同分享了喜悦。简韩从来都不想见他，他是自己父母离婚后的产物，占有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温暖。不要说来自兄长的爱意，简韩几乎残忍地想过要是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出生，他父母的婚姻是否还有转机。

    直至后来，他连父母也不再挂念，这个念头才彻底消除。

    “他爸爸的肝脏已经配型成功了。”女人絮絮叨叨说着，“就是，需要一笔钱，做手术。”

    简韩懂了。

    学校会为交换生提供每年十万的奖学金，和她谈话的老师一定是提到了这一点。

    “妈妈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她不再顾及形象，扑上来紧紧抓着简韩的手，哭求道，“我借遍了身边所有人，我真的没办法了，简韩，简韩你救救他吧，他是你亲弟弟啊！”

    简韩将那只手臂无情地抽了出来，漠然皱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女人忽然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递到简韩的眼前。

    上面是一个干瘦的小男孩，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整个人瘦成一把干柴奄奄一息。简韩猛地夺过照片，将它们倒扣在桌面上。

    他重重地喘息着。

    女人跌坐在地上，掩面哀鸣。

    一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