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津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睡衣，开了门，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莫东。

    “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么？”

    莫东一愣。

    他家老板哪里都好，平日也是个杀伐决断从不手软的人，脾气还很好，从不用那些污言秽语骂人，也很少对着别人发脾气。这会想必心情不好，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新年快乐。”莫东说。

    李明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哦”了一声，敷衍的回应“新年快乐”，随后就要关门送客。莫东却把骨节分明的手挡在门板中央，硬生生阻停了他关门的动作。

    “你干什么？大晚上不去睡觉在我这闹什么？”李明津气得骂人。

    莫东很怕他动怒，他害过人，坐过牢，没文化没本事，要不是李明津给了他一条生路，恐怕现在已经在地下和爹妈见面了。他对着李明津总是心甘情愿地矮上一截，做错一点事情都自责的不行。

    李明津这会凶他，莫东已经像像只狗一样夹着尾巴逃掉了，可他今晚来有一个心愿，就算挨了骂也要实现的愿望。

    李明津关不上门，气得眼瞪圆了怒视着莫东，心里已经在盘算回公司就把这家伙调走。莫东的另一只手从裤子兜里摸出个红彤彤的小物件，递了过来。

    李明津没拿，脸色还是一样的臭：“什么玩意？学会给老板送礼了？”

    “不，不是，”莫东一张黝黑的脸都涨的通红，手臂上暴起一条青色的血管，慌乱地解释，“就是个平安符，不值钱。”

    “不要，拿回去。”李明津气哼哼，“手松开，我要关门了。”

    “留下吧。”人高马大的莫东可怜巴巴，赖在门口同李明津说，“保平安的，一年都会交好运。”

    老子一年的好运都被你刚才吃了！李明津在心里咆哮，寸步不让，语气更冲：“拿走，不要。”

    莫东没动弹，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忽然松了手，李明津以为他要走了，可是那只铁钳一般的手转了个弯，探道房内，一下子捉住了自己的手腕，粗粝的老茧一下就蹭红了他腕上的皮肤。

    莫东把平安符塞到他掌心，帮他蜷起手指握住，慌张道：“送给你。”转身夹着尾巴飞快逃掉。

    李明津盯着自己的手腕，脸色沉如暴雨前的盖顶乌云，他打算过了年就把莫东辞退，不知进退的玩意，留着也没多大意思。

    手里的平安符立时就打算扔掉，然而他手指一捏，却从里滑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当余响。

    李明津把硬币捡了起来，新中国发行的第一批硬币，他费了好久的心血才找到。本来打算做个弊，送给李斐然保佑他平安。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份幸运落在了莫东身上。

    莫东这个蠢东西，转手又把它还给了自己。

    新年伊始，李明津久未合眼，作弊得到的幸运怎么算的上真正的幸运呢。或许是老天都在警告他，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只是孩子们还不懂这些，叶灿因为自己的小计谋得逞开心了整晚，他本来只是想拖到钟声敲响第一个跟斐然哥哥说声新年快乐，没想到直接被李叔叔留下来住了。

    李叔叔给他包了大红包，斐然哥哥送给他新买的小怪兽睡衣，叶灿裹在新衣服里，偷偷想着自己一定在哥哥上大学前多来住几次。

    李斐然上床躺下，他就紧跟着一头扎进对方怀里，愣头愣脑的一通乱拱，哼哼道：“哥哥，我想一直住在你家。”

    “别胡闹。”李斐然哄婴儿一般有节奏地拍抚叶灿的后背，同他讲，“大年初一应该跟着家里长辈去走亲戚，去年你爸爸不是还带你去阿哲他们家了？”

    “对啊对啊！”

    叶灿可能对长相漂亮的成年女性有什么强迫症，顿时兴奋起来。

    “大伯母好漂亮的，她像电视里的仙女！大伯母还给了我酥心糖，没有给叶纪哥哥的！”

    李斐然忍不住笑出来，掐他肉嘟嘟的脸蛋：“这么喜欢叶向哲他妈妈？”

    叶灿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不但喜欢他堂哥叶向哲的妈妈，还喜欢他斐然哥哥的妈妈。

    “也，也喜欢罗果阿姨。”叶灿把头埋进李斐然的怀里，含糊说道。“这样啊。”李斐然轻轻笑着“罗果阿姨离得远，她一般夏天才会来。正好今年夏天我们都有很长的假期，到时候给你办了护照，带你去俄罗斯玩怎么样？”

    “真的吗？”叶灿在他怀里扭着问道。

    “当然真的。”李斐然说，“考试考得好就带你去看大熊，考不好就让你从西伯利亚自己爬回来。”

    “哥哥！”叶灿不高兴，在李斐然怀里扭得像条大肉虫。

    “好啦，睡觉。”李斐然拍了拍叶灿，“明天还要早起，我也要去拜新年呢。”

    第二天还是莫东醒的最早，兢兢业业扮演着家里唯一劳动者的角色。过年最难的事就是永远吃不完的剩菜，莫东的家务能力也就比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