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叶灿抬眼，轻飘飘看了他爸一眼，“咱俩不必演什么父慈子孝，你想让我给你签合同，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们向我提了这么多要求，是不是也到时候该我讨回来一点了？”

    叶开山拿捏了叶灿二十多年，从不知道这个小儿子还有如此阴邪的一面，如果说上次的争吵是积压已久的喷发，那么这一次看起来就更像是蓄谋已久的讨债。

    “你想要什么？”叶开山道。他从商多年的本能告诉自己，叶灿的味口可不止一点点。

    他话音尚未落下，叶灿以漆黑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利落道：“我要进家里的公司。”

    叶开山明显一愣“什么？”

    “怎么？”叶灿笑起来，笑容里倒多包含着讥讽与威胁，“首都排名第一的商科学院毕业，连拿四年专业第一，被当地HR哄抢的人不配进叶氏？”

    叶开山对叶灿疏于关心，他所能记得的关于叶灿的一切大约只有他今日又结交了哪家权贵，所谓学业则从不在他在意的范畴。倒是没想过，这个儿子如此优秀。

    叶灿考上了当年李斐然想去的那所大学，拼命拿到最高的荣誉。他认为李斐然是个优秀的人，这是他梦想的地方，如果来了一定会和自己一同站在领奖台上。

    “爸爸只是好奇，怎么突然想进咱家公司了？”叶开山尴尬地笑着。

    “本来我是不打算去跟叶纪淌这趟浑水，他跟他妈整天害怕我突然要抢他们的家产。”叶灿说。

    “我毕业了之后自己找了份工作，你知道吧。”

    叶开山不知道，他连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开始不问他要钱不用他养着都不知道。

    “我工作生活都好好的，一切都在正轨上。要不是你动了心思想把我送给那些脑满肠肥的老变态，我也不至于连夜逃走，到现在一无所有。”

    “这，”叶开山试图为自己辩解，“爸爸当时···”

    “打住吧您。”

    叶灿懒得听他那些废话：“现在叶氏的法人是我，可谢谢您给我这么个机会。从前我哪敢肖想叶氏啊。”

    “叶家的二儿子进不去的公司，李斐然的小情人总能进去了吧。”叶灿轻笑，“我要一个实权部门的主管，百分之五的股份，事成之后把法人让给你。”

    他们是两方博弈的人，叶灿猜测叶开山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叶开山也揣摩着叶灿每一个举动的缘由。只是这个儿子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叶开山惶恐，豢养多年的家犬一昭变成了猛兽，还回首对自己亮出獠牙，实在不是个美妙的事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开山就要绷不住平和的外表。

    “我觉得您说得对。”叶灿悠然说道，“李斐然总有腻了我的一天，我也总有对您没用的时候。您现在平静地坐在对面跟我喝咖啡，保不齐到时候会做出些什么。”

    “所以我得想办法，变成一个永远有用的人。”

    叶灿说完，睨了一眼桌上的菜单抬手召来侍应生，抽了几张百元的纸币买单。从容不迫地起身“我无非就是为日后求个保障，爸爸可以仔细考虑。”

    电光火石的一瞬，僵死如枯木的叶开山忽然绽发出和煦的笑容，甚至越过桌面，亲切地握住了叶灿的手掌，眯眼笑道：“哪的话。你是我儿子，进自家公司有什么好说的。喜欢哪个部门？爸爸让他们准备准备。”

    叶灿皮笑肉不笑：“谢谢爸爸。既然如此，您什么时候去签云华广场的合同，知会儿子一声就是。”

    一餐荒诞的下午茶就此落幕。

    咖啡厅也落在十九座里，像个世外高人静静看着这一片沧海桑天。多少故事曾在这里发生过，多少人曾经离去。它都见证着。

    叶灿走出这一栋的大门，回首望了望悬挂在高处的“白色森林”彩灯招牌。身边人来人往，多是些年轻靓丽的女孩。

    他想到杜若。

    遇见叶开山之前，也是这样生机勃勃的姑娘吧。喜欢漂亮的裙子，爱吃奶油蛋糕，能在咖啡厅里坐一下午只为喝一杯摩卡。

    她那么漂亮，说不定还会有许多男生来搭讪。

    一切都会不同。

    叶灿举步走向李斐然的公司，他的爱人在等他。

    李斐然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他的得力助手简韩同志两天前奉命调查叶灿生母杜若的坟址所在。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从边际入手。

    从二十年前的卷宗一路摸到殡仪馆。

    最终在殡仪馆发现，当年根本没有人给杜若收尸，尸体在殡仪馆停了小半年，最后是和其他无人收敛的尸骸一起焚烧合葬的。经年累月，经办的人也想不起骨灰究竟是装在一起还是分开下葬。

    地址是远郊一处不起眼的小墓园，当年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现下更是连个管理员都没有。简韩的了消息立刻驱车前往，残破的小墓园果然荒凉无比，想来当年能葬在这里的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到如今，少人祭拜，许多墓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