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李明津满脑子的事情，根本睡不着，又不想被莫东发现所以一直假寐。感觉没过多久，床下就一阵悉悉索索，莫东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替自己整了整被子，还用手背探了探额头的温度险些把李明津吓得装不下去。

    很快，他撤开手，房门轻轻响了一声。

    李明津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还黑的很，不是说天亮才走？

    他安静在床上躺了一会，想了想，给楚助理打了个电话，凌晨五点，楚助理都以为他疯了。

    李明津很认真地叮嘱：“今天莫东去辞职，你让财务把他最近旷工的事情记下来，让法务算算，赔得他白给我干个十年八年。”

    “干嘛呀我的老板？”楚助理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人家孩子看开了不单恋了吧。”

    “做不好你俩就一起滚蛋。”李明津威胁说。

    本打算再躺下睡一会，脑子却越来越乱，一回是李斐然，一会是莫东。李明津觉得头都要炸开了，胸膛里有什么呼之欲出，被他用理智压迫着。

    他干脆自己起来，倒了杯温水，吃了退热的药。百无聊赖地将电视机打开，给这栋冷清的房子增添一点活人的气息。

    鬼使神差的，他把频道调在国际财经，电视里的女主播讲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身后闪过的身影确是他熟悉的。是罗果家族的老寡头，以七十几岁的高龄重新掌控了整个家族。李明津的手在颤抖，恨不得把遥控器砸在他脸上。

    然而最后他没有。他望着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果不其然，被打扮精致的李斐然走上前台，数日之间已经褪去从前的少年青涩，变得目光冷硬。他只在台上站了一会，说了两句话，迎来满场的欢呼，便逐步走下台去。老罗果又站在话筒前，开始了他的陈词。

    李明津愣了一会，换了另一个常讲国际新闻的频道，枯坐了几十分钟终于等到老罗果登台。

    他屏息，又一次看见面无表情的李斐然出现，短短十几秒，他把李斐然眨了几次眼睛都记得清清楚楚。李斐然退场后李明津也放松下来，他松下一口气，这才猛然惊觉身后站着个人。

    一回身，是拎着大大小小各种袋子的莫东。

    还不等李明津发难，莫东便附身，在李明津耳边轻声道：“之前您问我，为什么不能让您留在梦里，现在我知道了。”

    李明津不说话，只是抬眼冷冷望着他。

    莫东又说：“因为少爷在现实中，您也在现实。梦里见到的，终究是假的。”

    李明津耳廓一动，张口问的却是：“你不是走了吗？”

    莫东看了看仍旧暗沉的天色，辩解道：“天还没亮。”这样他就可以多在老板身边呆一会。李明津起身往卧室走，边走边望着莫东手提的袋子问：“买的什么？”

    “早餐。”莫东道。

    李明津哧了声：“多此一举。”分明一会阿姨就来了，还用他担心早餐的事情？

    莫东老老实实地解释：“您六点要吃第一遍退热药，要在饭后吃，等阿姨来不及的。”实际上阿姨昨天走前为李明津准备好了暖胃的粥，只要在微波炉叮几十秒就好。可莫东私心以为这是最后一次给老板买东西，起了个大早，到街上把李明津曾经夸过味道不错的几样食物通通买来了。

    “我刚吃过药了。”李明津平静地说。

    莫东却有些急了，情绪激动：“您吃饭了吗？那是饭后服用的药，空腹服用会胃疼的。”

    “我喝了牛奶。”李明津面不改色地说谎。

    莫东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道：“还有刚才，看电视那么专注，房间里进来一个人都不知道，要是——”

    “莫东。”李明津平静地叫了他一声，打断了莫东激情澎湃的发言。莫东垂首站在原地，静静等候着李明津的审判。

    “不是所有人都有我家门的密码和钥匙。”李明津说，“把早餐放到厨房去，来我的房间。”

    莫东行尸走肉一样完成了李明津的指令，最终推开了李明津卧室的房门，迎接他的最终审判。

    李明津靠在床头，平静的看向莫东，他说：“你知道我今年四十岁吗？”莫东点点头，李明津又说：“你才二十七吧。”

    莫东没动作，但李明津知道数字是对的。

    “那你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们是什么样子的吗？”李明津盯着莫东，用严厉的眼神警告他，“说实话。”

    “知道。”

    “那你喜欢我什么？”他又问。

    莫东摇头：“不知道。”

    李明津靠在床头轻轻笑了起来，他一笑莫东就忍不住偷看，又被抓个正着，尴尬的无地自处。

    “我想了下。”李明津说，“我给李斐然找后妈的唯一标准是对我儿子好。”

    他意有所指，睨着莫东，给莫东看得心口发烫，大脑宕机。“你及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