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要见新来的宫人，底下人忙安排起来。

    负责带人的老太监找了一圈都没见付掷的身影，只好带着三个小宫女先往正殿去。

    “唉哟，走路不长眼呐！”老太监猛地被人撞了下，捂着被撞疼的肩膀骂道。

    “唐公公。”付掷后退两步。

    “是你呀，刚跑哪儿去了，皇后娘娘发话要见你们几个呢。”

    付掷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谄笑道，“奴才方才尿急。”

    “嘁，”老太监乜斜着，“断了根的东西还尿急呢。”

    付掷赔笑。

    老太监顿觉无趣，朝自个儿身后指了指，道，“去后头跟着，走吧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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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人来了。”佩环撩开珠帘对着铜镜前正梳妆的人道。

    “让他们在外头候着，娘娘还梳妆呢。”青书轻轻撩起一把青丝，挽成凌云髻用小珠钗固定住。

    佩环刚想出去回话，却被屋里的人叫住，徐苓左右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撑着台面起身道，“本宫这就出去。”

    “娘娘！您的发簪还没插呢！”青书急急道。

    “无事，”徐苓一袭墨绿衣袍，耳垂上挂着的东海珠光彩夺目，她朱唇轻启，“自己宫里，何须讲究太过。”

    说着，便拖曳着裙摆由佩环搀着走了。

    老太监就等在正殿大堂，见她露面，忙作礼跪拜，身后四人也做得像模像样，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平身罢。”徐苓在凤位坐下。

    老太监起身，小声说道，“还不快去拜见娘娘。”

    殿门敞开，微风不识礼数地闯进殿里，吹动皇后娘娘的裙摆，沉默不言的小太监把身子往右侧挪，直至那裙摆乖乖不再动弹才站定。

    讨人厌的冷风突然消失，徐苓试图往椅子底下缩的小腿一顿，她转头看了眼站在风口的陌生小太监。

    她怎么记得......原本那儿没站人。

    徐苓分别给三个宫女赐了新名字：梅香、梅画、梅音，之后，便轮到了那个瞧着一阵风便能吹倒的瘦弱小太监。

    可小太监貌似被风吹懵了脑袋，要不是老太监提醒，怕是能从白天站到黑夜，然后再因惹怒皇后娘娘，被拉出去砍了。

    呆头呆脑的，徐苓喝口茶水，勉强把涌上来的笑意给憋住。

    小太监一步一步，大约走了五步路，然后，垂直跪下，冲着皇后娘娘滚了金丝的裙摆跪拜，

    “奴才小尘子，愿为娘娘，马首是瞻。”

    一字一句，从他灰白色的唇瓣当中迸出，宛若平津侯府大门上的石环叩门，敲响了她死寂的心。

    马首是瞻，呵，他胆子可真大。

    青瓷茶杯和楠木托盘碰撞出浑浊的响声，徐苓双眼如炬地盯着小太监头顶发旋，“来前没人教过你规矩吗？你应该说，娘娘万安才对。”

    “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老太监慌乱跪下。

    徐苓置之不理，她只看着底下明明孱弱濒死却口出狂言的小太监。

    “娘娘，自会万安，一生顺遂。”

    鸦雀无声的殿内，连佩环和青书都跪下了，小太监却面不改色地盯着她铺在地面的裙摆，告诉她，她会一生顺遂。

    一生顺遂？

    要是真的顺遂，他根本没机会在未央宫见到她。

    徐苓将他当做了巧言令色的谄媚之人，继续问话的兴致消失殆尽，垂下眼睛瞧新染了丹蔻的手指，道，“未央宫的太监都带竹字，从今往后，你便叫竹尘罢。”

    “退下罢。”

    “是。”

    小太监双手搭在腹前，悄声离开。

    此事并没有在徐苓心中留下多少波纹，因为她一心扑在栗八子小产的事上。

    当日是婕妤林馥华办诗会，林馥华在闺中之时便酷爱诗词歌赋，入宫后，每年都会办上一场诗词会，邀溧阳各家小姐夫人参加，此事，是成帝和徐苓都允了的。

    在场妃嫔众多，除了借病推脱的徐苓外，几乎都去捧这位后宫第一宠妃的场了，那么多的女人，要想查出害栗八子小产的凶手，难如登天。

    成帝现有三子，林馥华所出大皇子，王美人所出三皇子，还有一位生母已逝的四皇子，至于元后徐宜芝所出二皇子，出生不过三月便夭折了，成帝今二十有八，年龄不小，而后宫子嗣稀薄，故而很是看重栗八子这一胎，栗八子也盼着肚子能争气生出个皇子来，以晋晋入宫六年都没升过的位分。

    谁知，孩子没了。

    成帝大怒，令她彻查后宫，林馥华也因此受了迁怒，罚了月俸，徐苓想，她还真是羡慕林馥华，孩子是在她办的诗会上没的，结果她不痛不痒地少了半年月俸而已，苦头都得自己这个连未央宫都没出去的皇后来吃。

    一想到这儿，晚膳的